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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咒
每朝醒來，第一眼總能看見她。
「醒啦？」長髮女子一襲長白衣，聲線笑容都甜比蜜釀。我正要伸手，她已經轉身。「早餐我做好了。」
「姐，」我坐起身。「我如何了？」
「好多了啊。」
睜眼看看自己，我又失望地退回被窩。「我不吃了。」
「這可不行。」老姐又走回來，從我身旁拿起一件白大衣穿上。「藥湯也煎好了，記得喝完。很快就好了。」
「不會好的。」
「至少你還沒失常——抱歉。」
沈默。
打破沈默的是老姐穿到一半的大衣，鬆脫掉地了。我側下身，老姐卻先一步拾過大衣重新穿回去。
「我上班了。」老姐又戴上白手套白圍巾。即便是一身白色裝束也無法掩飾老姐蒼白的面孔——在我眼中，代表恐懼的神情。
門已經關上。
我走下床。客廳已經大致收拾，但仍能看見昨晚爭吵而破壞的痕跡。不，說是爭吵，其實只是我自己鑽牛角尖。我俯下身，繼續善後。
還有一地狼毛沒掃乾淨呢。
窗外下著雷雨，模糊一片。唯有這種時候，我才敢把封得嚴密的黑窗簾打開一道縫隙，窺看外界。明知看不到也要看。
這種日子有多久了？興許快一年吧。
窗外看膩了，可以站在電視的黑屏幕前看自己。我永遠都看不膩，我總能再找到兩三個憎恨屏幕裏那隻通體灰黑的怪獸的理由。
這是詛咒——詛咒使我擁有狼的軀體。我還能保留人性，但假若我沒能在每個日落之前啖食人類的血肉，我將永遠成為野獸的傀儡。老姐及時找到不知名的治標藥湯，我至少無需過著血腥的生活。
治本的方法卻無可期待。我只能在這狹小的囚籠中徘徊，沒日沒夜，不作任何事也不想任何事，只是徘徊。
「姐，你是不是害怕我？」
「沒有呀。」
「那你可以抱我嗎？」
沈默。
「你其實害怕我吧？」
還是沈默。
「因為我是怪物。」
打破沈默的是茶几。花瓶。水壺。吊燈。
昨晚的事依然歷歷在目。即便是家人，也無法忍受與怪物同住吧。出外謀生的同時又要照顧我這怪物，一定很辛苦吧。既然如此……
我打開門。老姐就在門外，滿身濕透，臉頰半白半紅。她比平時回來得早。咳嗽幾聲，老姐的腳步顛顛覆覆，不發一語，倒在沙發。
肯定是病了。解開老姐濕漉的大衣，然後我所能做的只有抱著老姐痛哭。我竟然沒能注意到如此重要的事，我真是愚蠢至極。
老姐從昏沈中醒轉。聽見哭聲，她依然不發一語，只是輕抱著我，拍拍我的背後，越拍越輕。
越拍越輕。而我越哭越重。
回過神來，已是黃昏時分。雨已經停下，老姐沒有醒來，而我再沒有保住人心的理由。睡意越發深重。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可能嘴邊正叼著不知何來的血肉吧？也可能我並不會再次醒來。
不論如何，我已經得到解脫。
千字妖術是我約十個月前開始寫的系列作品。共通點是每篇約一千字，沒有其他。
每篇作品都是獨立的故事，訴說一些自我心深處的奇異想法。
這是第十二篇作品。雖然沒寫主角發現的真相，但我相信這很好理解。
如果諸位有興趣，空閒時我就把前十一篇作品貼上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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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5 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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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5 1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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