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世界: 【Dragicland】
头衔: 记录世界的探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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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阳自东林升起不久,晨光涤净的天空好似埋于莽莽松林远方的蔚海,裹成白团牵为薄丝的矮云就是海天的浪,随卷动碧涛的山风涌向远峰的沉雪。
山林和岩壁间找不见切割原野的灰土河流也看不到象征人居的屋宇炊烟,和其它人迹罕至的深山一样,飞鸟的欢歌是唤醒夜幕的乐曲。
但在这里,还有另一种晨鸣。
溪涧的迷雾于渐暖的晨曦中消融,宁静中突激起的旋风卷走了最后一丝尘幕。从山川中抬起的是棱角分明的头颅,尖刺和鳞片反射着旭日的橙光。仿佛蜥蜴的巨首咧嘴沉吟,一双庞大的翼微展,任阳光把温暖倾泻在绚丽的红鳞上,积聚令身躯从冷夜中苏醒的热量。
不多时,从山林的其它地方,也纷纷传出了野兽的低鸣。
平淡而平常的清晨,即使时值初夏也并不炎热,却成为了属于龙的乐园。
深山中一处没有被茂盛的蔓草和厚重的积雪覆盖的陡坡面朝南方,裸岩之上几块犹如镜面的光滑岩石断面迎向东南,反射的阳光令人目眩。
突然间,这样的一块镜岩向外翻开,顿时光芒流窜到了目无所及的远方。
注意到如门洞般开启的两片岩石,掠过附近的一只翼龙微斜闪耀金属鳞光的宽翅,朝洞中洒下一串清晨的问候。酷似原人的脑袋从推开的两片岩石后探了出来,有着一头深紫色短发的少年挥手回应了飞龙的呼唤。
不是“岩石”,那玻璃般的质地和流光,确实是属于一扇窗户。和在这本不应有人迹的深山里出现的少年一样,这是一扇于荒野的山壁上格格不入的、来自文明的痕迹。
推开窗,清晨的空气立即如潮水涌满了开凿在山体内的狭窄房间。紫发的少年向途径的热情翼龙打了个招呼,便让注意力又回到被东南的初阳照亮的房间里。
“房间”并非现代原人居住的泥房木屋,而更像是他们的祖先常隐匿的岩穴。四周环绕着用不知何工具切割的方正岩壁,只有面向东南的一侧穿透了山体成为了房间和户外相连的通道。除此之外还有一扇铁门,朝着未知的洞穴深处。
少年转身面向远离窗户的房门,狭窄小石屋内的所有空间几乎都被家具占据了。他小心绕过紧贴墙边摆放的木柜,路过一旁的小桌时他身后一条毛茸茸的紫色龙尾险些扫倒了桌边的矮凳。室内的另一侧则是一架布置整洁的单人床,金属和木制的床架还有那看起来极富弹性的床垫,都溢着和遍布划痕的石墙、和有些老旧的木柜全然不同的崭新和舒适的味道。
他轻轻拍打身后比比四肢的动物多出的一对肢体,在窄路上保持平衡避免碰撞到家具。作为六足类,他背上生着一双敏感的翅膀,原人的床垫实在是很不舒服呢。
推开铁门,窗外的阳光止步再探寻不到遥远的洞穴深处,少年在右手掌心凝出一团温柔的焰火,挥起手臂让火花升腾上离他头顶不远的半空。这里可没有被群山脚下的原人称之为“电灯”的东西,即使曾经见过电筒,他也更喜欢跳跃的火,如烈日,那是冷血的野兽视为神明的暖光。
虽然他并不是其中之一。
置身于看不见穹顶也触不到低地的庞大洞穴的半山壁,他反手掩上房屋的门,也未展开翅膀,迈步沿着岩壁上的一条曲折小路前行。没有如山下的原人习惯般地锁门,这里也不需要锁门呢。
顺山路向下没走多久,昏暗的背景被一团飘浮在洞穴半空的烈火点亮。比他燃起的火焰辽阔太多明亮太多也温暖太多了,他的星火甚至跳动摇晃着摆脱了他的控制,闪耀着舞向烈焰,和它融为了一体。
每一次,路过这些点亮燃暖洞穴的炎团,都会遭遇相同的事情。可少年还是有些失落地耸耸肩告别了自己短命的火球,继续前进。
强焰的辉芒之下,阔穴的底岩之上,在无数比他此刻身处的石窟稍小但同样宽敞的穴道叉口,仿佛守护神一般,正俯卧着一头巨龙。漆黑的龙身几乎完全隐没在乱石的投影里,只有向火的鳞角镀着一层沉静的金光,可以勉强看清楚这头微展双翼匍匐卧地的黑龙的轮廓。
而浮于龙身之上的,那可是为巨龙提供了活跃动力的龙之火呢。
面对足以让最英勇的原人猛士闻风丧胆的巨龙,少年却毫无恐惧之色,只是面露严肃立即站正,展翅伏身一副意欲起飞的架式。巨龙注意到了为它的火焰添柴的来人,从覆盖利鳞的前爪上抬起头来。一人多高的硕大头颅升高,停在驻足于山腰的少年眼前。
“翅再放平些,尾垂下去。”
只听得见呼吸的寂静中响起低沉的话语,回声撞击在崎岖的岩壁,音浪荡漾出令人生畏的严厉。
少年立即按照巨龙的指示调整自己的姿势,待龙首微扬,紫色龙眼里的肃厉被满意的柔光取代,他才直起身继续向由巨龙守护的洞穴入口前进。
“对了,等一下。”没走出几步,龙沉重的声音又挤进了他的脑海,少年即刻停住脚步,紫毛的长尾不自禁紧张地捶打在岩地。
“莲上次说想接你回去住一段时间,准备好了吗?”说出的不是教诲,而是以家人的语气做出的提议。
“算了吧,我现在不想去云洲啊。”少年拨弄着紫发回答,以孩子面对长辈的俏皮,没等巨龙接话,就转身展翅飞往了洞口。
“阿提非修”,这是少年最近一次跟随母亲居住时学到的词汇——尽管在那之前,他就已经无数次从母亲的同事和其他朋友口中听到过这个音节。那里的人们总是称呼他“阿提”,以致多年以来,他都以为这是自己的名字在那些生活在云端的物种语言里的翻译。
直到半年前母亲才终于决定展示给他这个词的含义。
确实是“展示”呢。
他到现在还记得在母亲的实验室里目睹的景象。母亲是个医生,在那个漂浮于头顶苍穹的云之岛上,医生总是也身兼着生物学研究的职务,尤其是台云生命神殿的医生。
在那里他看到了阿提非修。研究院的动物实验室里总是圈养着许多无助的生灵,可生命神殿里还有比普通实验室更奇特的东西。四只翅膀的飞鸟、两条尾的鼠甚至长着狮头的兽鹫,那些被精心标注的笼子里生活着他从未在任何书本中读过的动物。就连见多识广的龙也总是说他在开玩笑。
从母亲口中他还得知地面上也有研究此的科学家,原人的科技传说能将更多物种的特征组合在一起,即使他们的亲缘关系相距甚远。可那些天才不像云国的研究员那么幸运,没有公众的理解也得不到政府的资助——本来,这种组合的研究就不是被道义承认的呢。
对,“组合”,创造自然界本不该存在的物种和生命。
他就是一只阿提非修,一只云洲那些文明人眼中的“怪物”。他的母亲是个云洲的羽神,而卧在穴底的黑龙是他的父亲。
思绪被回忆占据,不知不觉身已离开龙炎统治的岩穴。黑龙的巢穴建在险峰的半腰,周围不见茂盛的林木也没有壮观如巨像的奇石点缀,阳光肆无忌惮地倾泻在布满碎石和兽迹的山崖上。
眼前脚下无尽森林之上巨龙展翅翱翔,黑影掠过林海惊起一路飞散的鸟影。附近的松林中隐约传来鹿群奔逃的乱蹄和嘶鸣,少年不由兴奋地抬起一直拖行于地的龙尾。荒野的生活和云国大相径庭,在母亲身边时他不需要苦恼食物,可在这里,觅食却是一种每个人都应学会的工作。
淡紫点缀着深色飞羽的双翅展开,可还未升空准备狩猎,另一片比他的翅膀还要宽阔的投影猛降临在他身上。他立即仰头,便望见身长近两人高的深灰飞龙,拍打着看似厚重的翼降落在面前。酷似狼的龙首上两支比鹿更有力的弯角向前伸出,覆毛的膜翼折在背后,四足触地长尾轻甩,稳踏在山石上的狼首飞龙只故作严肃地站正了一瞬,随即歪着脑袋举起一只兽类的前爪,向身前的少年问好,橙黄龙眼掠过一层调皮。
面对这看起来很是不入流的狼兽龙——仅仅是“看起来”——少年垂下尾,像在洞穴里和父亲问候一样敬礼。见状狼嘴微咧,龙摆爪笑道:“好了苍雷,干嘛那么正式,还没有参军吧。不过这伏翼军礼越来越标准了。”
苍雷,这是他在龙言里的名字。群龙从不曾称呼他为不该存在的“怪物”,大概,这就是他常拒绝云洲的请求,宁愿居住在这并不适合文明物种生活的山野里的原因?可是像自己这样自作主张又获得了相当自由的阿提非修,在母亲的同事、那些执意把实验动物当工具的人眼中,一定是个恼人厌烦的异类吧?
不过算了。母亲不曾向他倾诉过自己遭遇的白眼,父亲也不常谈及和云洲有关的故事。就像他倾慕却不理解父母的感情,他也好奇却不愿深究其他研究员对自己的态度——反正不会是很好的。
“怎么了,一大早就这么心事重重的?”发现少年两只蓝眼一直出神地望着脚下,龙埋低头将长吻送到他脸前。见对方被自己的“袭击”吓了一跳惊慌抬头,他颇为得意地露齿笑着继续:“烬将军在吗?”
“在,就在门口,进去就可以看到了。”少年反击似的举拳轻触了一下敏感的狼鼻,扭头指向身后犹如一座小土山般大小的龙穴入口,补充了一句,“刚才还醒着。”
黑龙是夜行性的庞然大物,白天他们总是喜欢舒适沉眠着享受火焰或者太阳的光芒——尤其是清晨到晌午。可自己却更偏好羽神原人们和太阳同步的作息,不经意间也影响了父亲的生活方式啊。他不好意思地抬手挠头,在兽龙起飞扑向龙穴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对了,鹿角队长,我参军的时候想进你的队伍呢。”
兽龙没有转头,直送回了爽快的高笑:“得了,特战队有什么前途。还是让你父亲给你找个好位置吧!”
军队,总是对他有种特别的吸引力。也许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是巨龙们的将军,也许是因为他常在父亲周围遇到那些温和同时强大的军人?也有可能,他听说父母就是在战争中相识的,从军似乎是深深烙印在本能里的回忆,从父母一辈传递给了他。
少年提着半条鹿腿坐在高树的枝杈上,享受属于野兽的闲适。在荒野里他习惯一天只有一餐的日程,带走足够填饱肚子的肉食后,便将鹿尸留作了送给机会主义者们的馈赠。
树下有一座和龙巢比起来小得可怜的四合院,却居住着数量众多的原人。繁多但不繁乱,原人们身穿统一色彩的制服,整齐站在一个个小小的方阵里。简直就像切割装盘准备妥当可以放上巨龙餐桌的肉块,每次看到列队他都会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
这是一座原人的军营,规模很小,在此镇守城市往荒林过渡的边疆。他常来这里观看原人的训练,不管是列队奔跑格斗鸣枪都让他热血沸腾。相比之下龙的训练实在是太无趣了。毕竟,野兽的军队只是战时的攻枪和守墙,和平时期军队化整为零,狩猎、竞争、抢夺和保卫领地,生存就是野兽为应付战乱而做的一切。
眼前的原人军人们已列队完毕,他起身站在树枝上,曾做过军医的母亲帮忙买到的军靴踩在枝条上,厚实而轻便,不同于兽爪或龙鳞,靴子轻叩在地的响声是他最喜爱的战鼓。
他一直待到原人们一天的训练行将结束才吃完手中留下的食物。日渐西斜、余温尚烈,不远处一只细长身躯的龙泛着金光引入矮云,绚丽的鳞鬃闪耀令常见到巨龙的少年也不禁转头任视线追随龙迹。少年从树上扔下鹿骨,打算回去他熟悉的有更多龙飞舞的山林,这时连目睹金龙出现都未曾迷乱的军营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欢声笑语。
是原人,许多普通的原人、穿着靓丽服饰的原人,平时无法在这严肃地界得以一见的休闲和轻松,出现在了军营的院落里。而军人们,在长官的一声令下,也一反以往认真不苟言笑的常态,纷纷开怀笑谈着遁入了客人的包围。
节日?还是普通的探亲日?无数军人和更多他们的亲人走在一起,关切的话语声卷入夕风,他身处树上都能听得清楚。就像他常入夜坐在洞穴里自己的房间门口,听家族的黑龙们准备开启夜间巡猎的壮行曲。
亲人啊……
少年侧耳倾听军营操场上不住的笑语,回头望向龙峰远离人烟的山峦。还是回家整理一番,去母亲那里住一段时间好了。艳阳沉下群岳,在山间拖出了一条橙红绚烂的纽带。一头系在山峰,另一头仿佛连向了看不清轮廓的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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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其实在野地和城市里都有据点(?),可以随意跑来跑去的感觉真的蛮爽的
(←刚从野地(?)回归者如是说(啥?
年轻的老哥一定是尚处叛逆期,用这样的理由拒绝妈麻人家会好桑心的!(炸!
写亲情有种很神奇的feel(?
最后表示不要太在意标题,一切都是因为我在想标题的时候脑海里不停回旋刚去过的花湖,草地上到处都是小花(炸飞!
感谢观看⊙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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