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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了一下特種人類的設定,就突然文魂爆發WWWWW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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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遊戲

九月的風還帶著燥熱的氣息,毒辣的太陽似未遠去,夏末時節正是開學時刻,校園裡擠滿了新生,嶄新的制服和稚氣又好奇的臉龐,穿梭在校園間。

是開學第三天的下午,學校舉辦了社團博覽會,讓每個社團出來擺設攤位招攬新生,讓新生認識學校有哪些社團,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加入。這是蒼穹高中的傳統,也是它數十年來的特色。每一個蒼中的新生都大張著興奮的眼睛四處張望,看著比自己大一兩歲的學長姊略顯浮誇的大聲鼓吹。

小蛙也不例外。

開學才三天,和同學說熟也不是太熟,比起忙著認識新朋友,她更傾向一個人四處晃晃,兩手插在口袋,沿著社團的攤位慢慢晃過去,看看有沒有甚麼有意思。不一會兒,她的視線就被一群特別大團的群眾拉過去,仔細瞧,有許多看似也是新生的女生在裡頭,小蛙笑了笑也湊過去一探究竟。

原來是劍道社。只見劍道社的幾位社員們腰間掛著武士刀,腳上踩著草鞋,打扮成日本武士的樣子走來走去,也有些身著一般蒼中制服的學生正趁機大肆宣傳自己社團並介紹,但小蛙看得出那些武士或者介紹人員都不是重點,觀眾的目光聚焦在一個手持木刀,頭髮染成金色的學生身上。

地板上用粉筆簡單畫出一塊區域,那個金髮學生便站在裡面,手持木刀擺著架式似乎準備和人對決,但他的臉上卻笑意滿滿,頻頻向群眾眨眼,他的眉角有一道傷痕,精瘦黝黑的肩膀隱隱可以看出結實的線條。這個學生也打扮成武士的樣子,但卻故意把銀色的領章別在胸前,顯示自己二年級的身分。

「我是唐聖榮,劍道社副社,人稱一刀殺,誰要向我挑戰?打敗學長的人加入劍道社可以不用繳社費哦!」金髮學生──唐聖榮大聲向群眾喊道,他身邊另一位也做武士打扮的學生便遞出幾把木刀,讓想挑戰的人有稱手的選擇。隨著他的話語,周圍幾個二年級的女生帶頭尖叫,炒熱群眾氣氛,小蛙看見旁邊有幾個女生和自己一樣穿著嶄新制服,別著一年級生的銅章,已經在填報名資料,並且跟著尖叫。

「日本刀嗎?無聊。」正這麼想著要走開,一個高又壯的一年級男生推開群眾迎上去,拿起木刀指向唐聖榮:「學長,我以前也學過劍道,請多指教了。」唐聖榮略一點頭,人群因為有挑戰者而又更興奮,小蛙也駐足,往前鑽想看新生走進粉筆圈子裡。

只不過,她個子太小,當她擠開人群前進想看個清楚的時候,唐聖榮已經幾下把新生打退到圈外,新生一個腳步不穩往後跌,人群吵吵嚷嚷的叫著往後撤,此時小蛙正好冒出頭,跌倒的新生就壓在了她身上。

「喂!你幹嘛!很痛啊!」被高壯的學生撞到,小蛙一下也跟著跌倒在地上,好不容易推開遲鈍的笨重漢爬起來,她忍不住高聲罵道,霎時鬧哄哄的人群止了聲,大家協助著把跌倒的學生扶起,小蛙怒氣未消,又忍不住拍著身上的塵土嘟噥了幾聲。跌倒的男生站穩之後,不甘願地向小蛙致歉:「我不是故意的啊,對不起嘛幹嘛那麼兇!阿就被學長打趴了啊!」群眾看見他們吵架,慢慢地退開了,一下子就走了大半。

「唉幹嘛吵架呢?息怒息怒,學妹對不起啦!學長我太強了不好意思。」唐聖榮看著因為小蛙兩人爭執而散去的群眾,略感惋惜地說,一旁拿刀的社員趁機問他:「阿聖,把圈子畫大點吧,我去拿粉筆,不然會再有人跌倒。」「也好,那就麻煩你了。」剛才拿刀的社員便放下刀轉身去找粉筆,而失敗的挑戰者也悻悻然地走了。

小蛙深吸了一口氣,也打算晃去其他攤子,唐聖榮忽然叫住她:「學妹,要不要加入劍道社啊?學會劍道你也可以輕易打敗剛才那個學弟哦!就不會被欺負了。」

「日本刀我沒興趣。」小蛙沒好氣的說。
「劍道很好玩啊!」其他社員幫著鼓吹。
「很好玩?那我陪你玩玩吧。」遭遇了鳥事,突然很想找甚麼人洩憤,小蛙決定教訓這個自稱一刀殺的學長,讓他知道一山還有一山高。

兩人拿起刀,小蛙嫌惡的瞇著眼看看手上的木刀,很隨意地只用右手握住,站到唐聖榮面前,唐聖榮則一臉似乎在考慮要不要下重手的模樣,看到他這樣子,小蛙不屑的嘁了一聲。

「學妹,你真的不用兩手握刀嗎?會被打飛哦?」另一位社員好意提醒。
「不用管我,請多指教。」小蛙揚起右手,那並不是拿武士刀的姿態讓幾位社員笑了起來,也有幾個人仔細的看著她。

「來吧學妹,放馬過──」交手在即,唐聖榮還沒說完話,腹部就被小蛙用木刀不輕不重的戳了一下,隨即刀刃上挑劃過他的胸膛和下顎,然後小蛙收回刀,以刀柄猛擊了唐聖榮的手臂,唐聖榮往後跌倒,被後面的社員扶住。所有的動作,都在唐聖榮等人眼睛沒看清楚的瞬間完成,小蛙左手依然垂著,只有右腳往前跨了一步再收回來,並回刀橫在胸前,做出防備的姿勢。

「要是真刀,你已經死了,學長。」臉上帶著惡意的笑容,小蛙把刀還給旁邊的社員,轉身離開了。周圍的群眾愕然望著她離開的身影,劍道社副社長狼狽地爬起來,揉了揉被小蛙戳痛的肚子,在訕笑聲中尷尬的打開一瓶礦泉水猛灌幾口,然後準備高聲呼叫,卻被一隻手放在肩上制止。

那是一個理平頭身穿制服的高瘦二年級男學生,剛剛還在向群眾賣力講解劍道,現在則是一副如臨大敵的肅穆神情,按著唐聖榮的肩膀:「阿聖,不要激動,她說的沒錯。」

「喂!」
「如果是真刀,你真的已經死了。」
「……我知道,可是──」
「你沒有感受到嗎,她拿起木刀的瞬間,有很恐怖的氣息,那是真正的殺氣,她以木刀就可以置你於死地。」
「沒有啊,我根本看不清楚她的動作,你有看到嗎?」
「我看見了,但若是我也無法還手,這個學妹八成也是吧,萬幸她是念蒼中。」平頭男生拍拍唐聖榮的肩膀:「沒被她打傷你已經夠走運了。」

兩個男生重新拾起精神招生,其他的社員也從驚嚇中恢復過來,劍道社的攤位很快地恢復活力,但剛入社的幾個女生和其他少數社員,對小蛙剛才的輕蔑態度很不以為然,在背後指指點點的說了一陣子。

※                 ※           ※

小蛙離開了劍道社的攤位,迎面就遇上一個又瘦又白的小個子教官,偏紅的頭髮剃著山本頭,嘴上叼著菸。他看見小蛙,對她招招手。

基於身為學生,小蛙跟著教官來到教官室,教官把她帶到單獨談話間裡面,關上門後令她坐下,並且自己也坐在小蛙對面,對她露出微笑,讓她放下戒心。

「新生嗎?幾班?叫甚麼名字?」熄掉菸,教官在桌上兜起雙手。
「陳小蛙,28班,教官找我有甚麼事情嗎?」小蛙忐忑不安的問。
「小蛙,你剛剛在劍道社那裏把唐聖榮打倒了對吧?教官我都看見了,不用緊張不是要處罰你,那傢伙自己活該。教官是要告訴你,離劍道社的人遠一點,最好不要加入那個社團。」

「可以請問教官,為甚麼嗎?」猶豫了一下,小蛙還是開了口。
「嗯……好啦,都講到這種地步了,我就老實說吧。你是特種人類對嗎?」教官臉上依然帶著微笑,但小蛙卻感到背上一陣寒意。
「是……教官怎麼知道的?」
「哈哈哈!教官我至少也是見過些世面的啦!你年紀這麼小就有那種身手,看起來也不像混過黑道,最可能的就是經歷過一些甚麼吧?所以我猜你是特種人類也很合理啊,你剛剛拿劍的姿勢,教官家裡開國術館的當然看得出來。」
「……」

「劍道社那群人,動不動就惹事生非,我怕你的力量會變成他們的一部份,變成亂源啦這樣懂嗎?好了你可以走了,沒事的。我是吳教官,以後有事,找我,知道嗎?」吳教官說著又抽起菸來。
「好,謝謝教官提醒,報告完畢。」小蛙彎身致意離開教官室,一走出門外發現動漫社的Cosplay群正遊行經過,有一個微胖的女孩子緊跟在後面,那好像是她的同班同學。

※                 ※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到了學期末,迎接新生們的是高中第一個寒假,迎接高三學生的卻是大學的入學考試──專考,學校的氣氛有些凝重。

在一年級上學期中,小蛙在班上也交到了好朋友──賴雲蓉和凌娃,在她破碎而重組過的記憶裡,小時候她也曾經有兩個很要好的朋友,只是一個死在了戰火之中,另一個因故和她絕交,消失在茫茫人海裡了。於是她變得倍感珍惜,重視友誼遠勝了一切,不管是另一個國度的克基斯和珊娜,還是小猛,以及現在此地的雲蓉和凌娃,都值得傾盡全部的力量去守護。

但現在的她也沒有甚麼力量了。縱使知道過去的自己有多麼強大,現在的小蛙也只是一個平凡的種,僅能獸化而已。失去了魔法,沒有內功可以配合武功招式,她成為只會舞劍的空殼戰士,不過她覺得自己過得很好,至少,力量和幻想至上那個世界的戰火,還沒燒到她這裏來。

而且,能和母親再次生活在一起,她感到很滿足。

※                 ※           ※

明天就是學期末結業式,學生們興奮的把書籍都帶回家去,介菁老師指揮著28班的學生打掃教室,說要用乾淨的教室迎接新年。學校其他班級有些已經下課,走廊上熙熙攘攘,雲蓉身為班級幹部,也協助著老師監督大家的打掃情況,在教室裏外走來走去。

小蛙手上拿著掃把,正在掃除灰塵,忽然聽到教室外傳來一陣騷動,她想著八成又有學校裡的風雲人物來班上吧,反正不是找她的。此時雲蓉跑向她,拉了拉她的衣角,用略羨慕略曖昧的口氣說:「欸,劍道社社長找你耶!」

「啥?」小蛙一楞。
「劍道社社長啦,張千學長你不認識嗎?」雲蓉接過小蛙手上的掃把。
「誰啊?我根本不認識他啊!」小蛙往外望,看到走廊上站著一個高挺的男生,古銅色皮膚洋溢著力與美,班上幾個劍道社插花的女生衝著他直嚷嚷,看起來俊男美女如花,周圍總是有蝴蝶蜜蜂圍著飛果然是真理。

「厚!你真的也太消息缺乏了,劍道社長千生葬你真的不知道?他人氣超高蒼中男神耶,你全高運上沒看到他耍帥嗎?」雲蓉用莫可奈何的表情搖著小蛙的肩膀:「而且跟你說哦,他跟副社一刀殺唐聖榮關係超好的,全高運上他去救一刀殺的場面你有沒有看到?簡直害羞──」
「得了吧你這個死腐女……」一聽到雲蓉又要開小花,小蛙翻著白眼推開她,一個不小心差點被雲蓉噴出的小花絆倒。

「啊,說到一刀殺,那我就有印象了啦……」小蛙搔搔頭,轉向走廊上。

※                 ※           ※

社團博覽會之後,因為吳教官的提醒,小蛙便沒有再去理會劍道社的那群人,不過她打倒唐聖榮的事情,卻也造成了一些不太好的影響,畢竟當下小蛙的態度不佳。劍道社高二的社員都在場,加上唐聖榮也算是學校裡的明星,因此班上後來加入劍道社的人都不喜歡小蛙,在背後說她的壞話,不過小蛙沒怎麼搭理就是了。

而唐聖榮本人遇到小蛙的時候也都很尷尬,他似乎想表現出輸家風度,但卻苦於群眾擁護之下無法向態度倨傲的小蛙低頭,小蛙看到他被擁護者環繞而擁護者們都殺氣騰騰的樣子,也就不打算和他和好,私底下小蛙叫他一刀栽,一刀就栽在自己手上。

高中是個情緒的年紀。

十一月底小蛙又再次看見全部的劍道社員,是在全國高中運動會──全高運上,全高運的社團比賽項目中有男女混合劍道。全國有劍道社的高中職很多,使得比賽情況很激烈,雖然蒼中劍道社在幾個比較大的劍道社中實力數一數二,但在十六強賽時出了意外,最後飲恨亞軍。

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原本計畫好由低層社員獲得十六強資格後再由主幹部出場,重要幹部負責一至兩場,預估都晉級的話十六強賽和四強賽都要由副社一刀殺唐聖榮出戰,二強賽則例外由仍是高一但身手不凡的女學生王印第負責,八強賽和最終的總決賽才交給劍道社真正的大將──千生葬社長張千,預計張千利用八強賽熱身,將可以在總決賽展現出完全的實力。

但在十六強賽比賽時,打到一半唐聖榮的右手忽然不聽使喚,使得預計晉級的十六強賽打成平手需要加賽,社長張千緊急使用換人的機會下場贏回原先要由唐聖榮負責的比賽場次,接著的八強賽和四強賽都由他接手打,最終在冠亞軍時體力不支,敗給了其他學校。為此,唐聖榮在頒獎典禮上哭著向張千下跪,此事也讓蒼中的劍道社低迷了好一陣子,因為已經連續三年在全高運上吞亞。

※                 ※            ※

小蛙把掃把扔給雲蓉後,逕自向教室外走去,在班上女生的羨慕目光的注視下,她仰起臉,不卑不亢的對張千說:「學長,有事嗎?」

「有,你跟我來劍道社辦一下好嗎?」張千的表情很平和,但小蛙看得出他的眉宇間有一絲緊張。
「不能在這裡說嗎?」小蛙望望教室裡那一雙雙好奇的眼睛,每一雙都直勾勾的望著自己。
「不能,這……有點私人,來一下就好了,不會傷害你。」張千的口氣帶著懇求,小蛙就讓步了,在羨慕又忌妒的噓聲中和張千一起走下樓。

走過樓梯間無人的地帶,張千突然壓低聲音問:「先確認一下,學妹,你是特種人類對吧?」
「是,我是蒙古草原狼種。」小蛙不忌諱的說。

※                 ※           ※

走到社團辦公室聚集的大樓,蒼中的各式社團琳瑯滿目,光是社辦就佔據了一棟樓。張千帶著小蛙下了地下室,地下室裡也有社團辦公室,劍道社的社辦,就在其中。劍道社辦的門的門上掛著牌子,上寫:幹部開會中,非社員勿擾,社員請敲門。

看到小蛙有點卻步的異樣,張千笑了笑,帶頭打開門帶著小蛙進去,小蛙看到裡面有一張長桌子,桌邊坐著三個人,一男兩女。其中一個古銅膚色、留著麻花辮,臉頰上左右都有一道白色彩繪的女生是高一,由她的銅色領章可以看出,另外一個紮著長捲髮的女學生和男生則是別銀章的高二,和張千是同一個年級,應該也是真正的幹部。

高二的女生看見小蛙,立刻擺出不高興的臉,直瞪著她,並且站起身提高音量說:「老千你這是甚麼意思?」
「甚麼甚麼意思?我們決定的方案就是如此,大家都表態過了你現在又這種態度,來,學妹,進來。」張千也立刻擺出社長架式,拉著小蛙的手把她推進社辦,但小蛙猛的使力甩掉了張千的手:「如果學姐不想見到我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劍道社的人,我還要回去打掃,沒事我先走了。」

「等一下!學妹!」正當小蛙想走時,另一個聲音叫住她,她一看,原來社辦內還有一個小隔間,此時小隔間的門打開了,一刀殺唐聖榮正開門出來,是他叫住了小蛙。

「學妹拜託你進來,有急事一定要跟你說,別走。」唐聖榮似乎在喊叫,但音量小氣不足,他的臉色很蒼白,跟第一次看到時活力十足的樣子大相逕庭,站的姿勢也歪歪的。一看到他跑出來,高二的女生立刻站起來去扶他,一邊拉他坐下一邊露出煩躁不耐的表情看著張千這邊。

「好啦進來,阿聖都叫你了你還要走嗎,他拉下臉叫你了啊。」張千嘆著氣。
「阿聖你出來幹嘛你根本不想看到她啊!」捲髮女狀似壓低聲音,但卻又很刻意的讓小蛙和張千聽見,唐聖榮坐在椅子上,狀似吃力的把右腳拖向自己的身體,拉住捲髮女的肩膀:「蔓蔓,這是大家的意見不是我個人的好嗎?你以為我想?」

小蛙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此時原先一直沉默的那個臉上有彩繪的高一女生站起身,握住小蛙的手把她拉進社辦,並直接帶進小隔間裡面,經過唐聖榮的身邊時他閉起了眼睛,被叫做蔓蔓的高二女生故意別過視線,張千發洩甚麼似的砰一聲甩上社辦的門,力道大得讓原先鬧哄哄的地下室其他社團突然安靜了一陣。

※                 ※          ※

女生名叫王印第,是美洲棕熊獸行者,高一27班,擅長三刀流。簡單自我介紹之後,印第不囉嗦的直接對小蛙說明要她來此的原因。

在這個特種人類潛伏在尋常人類的世界裡,特種人類們雖然是少數,但畢竟物以類聚,不管在哪裡,總會形成小圈圈似的團體,而高中生自然也不例外,早在很久以前開始,蒼中劍道社就是學校的特種人類學生交流的平台,對外是劍道社,實質上則是特種人類聚集的社團。不只蒼中如此,許多學校的地下社團或者公開社團也總有一兩個有這種性質,讓這些異能者在茫茫人海之中有同類可以互相交流。

並且,因為人類喜好競爭的關係,這些不同學校的特種人類社團之間會互相競爭,比賽誰的力量大,就好比一般才藝類或者體育類社團的競爭一樣,只是特種人類間的競爭更暴力更血腥,也比一般社團玩得過分。

畢竟,高中就是個瘋狂的年代,懵懂無知的少年少女們傾盡全力挑戰世界和自己。

不知道甚麼時候開始,錦河縣的特種人類高中社團間流行起了一種競爭方式,就是在高三專考前最後一個月圓的晚上,去某間山上的文昌祠裡把文昌帝君神像手上的毛筆偷回學校,隔天由某位學生用那支筆抄寫所有應考高三生的名字當作神明圈點,並於當天晚上送回去。據說,哪間學校搶到那支筆,專考之後的升學率就會特別好,於是所有的特種人類社團無所不用其極,武力搶奪,半路殺出甚麼的,就為了要搶到那支筆為自己學校的學長姐祝福。

很愚蠢,很迷信,但有誰不希望自己的母校升學率高?有誰不敬愛自己的學長姊?為此這件瘋狂的小戰爭在高中校園一直存在著,但多數學校校方並不知情,知情的沒鬧出人命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即使禁止,這些學生還是會去搶,這件事正好用來發洩這些少年少女多餘的精力。而經過好幾年來的競爭,在特種人類之間能力有強有弱的情況下,竟也衍生出了許多的潛規則,比如所有行動都得在太陽下山之後才能開始,第一道曙光照到廟宇的時候,所有的搶奪就必須結束產生贏家等等,好像江湖規矩一樣。

並且,這還是高一二學生的特權,專門為了高三出征的大將所進行的戰爭,學生們將這件事戲謔的稱為大地遊戲,取其名像團體活動的大空間遊戲一樣,實際上可是暴力的特種人類小戰爭。

※                 ※           ※

「……所以,大地遊戲關我甚麼事情?」小蛙認真的問道,她實在沒有感覺出印第他們緊張的是甚麼。
「我們希望你可以幫幫我們,你也是特種人類對吧?我們要互助合作,贏得大地遊戲啊!多你一份力量也好,加入我們好嗎?」印第垂著腳,前傾身體,很誠懇的說。

「是嗎?那你們大概要失望了。」小蛙平視印第,心平氣和地開口:「我並沒有你們想像中那麼強。

「來這裡念書之前,我發生了一些意外,你就理解成我受了重傷吧。於是我失去了原本會的魔法,現在連獸化都有點勉強,而且內功也全部失去了,縱使還記得劍招怎麼使,也沒有像以前那麼充沛的體力可以持續戰鬥,所以,大概幫不上你們了。」
「怎麼會……小蛙,以前的你可是──」印第說到這裡忽然住了嘴。

「印第,我記得你,你是當時母親被槍殺的幼熊吧?」小蛙遺憾的笑了:「但現在的我已經不是那時候的狼了,再一次發生那種事情,我也救不了你。」

「既然你還記得我,那看在我的面子上幫幫我們吧?因為是我出主意要千生葬學長去找你的,你剛剛也看到了,蔓蔓學姐不同意這件事情,她覺得你會害阿聖學長難過,可是經過我們表決的結果,只有蔓蔓學姐不同意,連阿聖學長自己都說要讓你來了,你真的忍心拒絕?」印第半威脅半利誘的說。
「既然你們之間也不是每個人都希望看到我,我幹嘛來增加你們的亂子呢,反正我真的幫不上忙,謝謝你還記得我過去的榮光。」小蛙說著站起來伸手握住小隔間的門把,打算離開。

小隔間的門,卻自行打開了。

※                 ※           ※

「既然你現在只剩下劍招,那給你真劍,你也一樣能戰鬥吧?」張千高大的身姿俯視著小蛙,小蛙這才發現原來外頭幾乎所有人都趴在門上偷聽她和印第的對話,張千犀利的眼神盯著小蛙看,用身體擋住了門。

「你打倒阿聖的時候我們都在場,老實告訴你我從六歲就開始學劍道啦,學到現在還沒有看過哪個人姿勢像你這麼迅捷乾淨的,你殺過人吧?既然會殺人,就給你真的劍,你一定也知道怎麼用,我們需要你那種技術。」

「學長,你這話是這樣說的嗎?」小蛙皺著眉頭,決定把她的看法說清楚:「要為高三的學長姐祈福的心態是好的,但是為了一個祈福有必要動用到殺人劍嗎?我覺得這件事情聽起來很誇張,不過就是為了祈福這件事,你們這些人就要卯著全力去跟其他學校廝殺,是不是有點吃飽太閒?真的有這種閒工夫不如去念書複習,真的在考場上分數才會高吧?我拒絕,我不認為高中生的遊戲要用到殺人的劍!」

小蛙話才剛說完,張千還沒接著答話,被叫做蔓蔓的高二幹部把張千擠開對著小蛙不客氣的說道:「這不是遊戲,隨便你怎麼想,你是想說真正的戰場我們都沒見識過,我們都是井底之蛙吧!你這麼不滿可以直說啊,老實講我們其實也不缺你這個技術,你自己都說了你自己現在是廢人,你可以走了!」

此時似乎一直忍耐的張千終於發飆:「鍾蔓馨!你鬧夠了沒有?你自己根本就不是戰鬥型的輪不到你說話!不要以為你跟阿聖在交往就可以代替阿聖的意見,阿聖現在沒辦法戰鬥,我們需要可以頂替他的人才去拜託學妹的啊,學妹的實力你也是有目共睹的,成熟點好不好?

「就算學妹說我們是無知的人那有甚麼不對?我們確實沒有真的在戰場上廝殺過,這次的大地遊戲也是我們第一次的戰鬥,怎麼說在戰鬥這件事上學妹都是我們的前輩,難道你打算把私人恩怨放在學校的榮譽前面,放在學長姊的保佑之上嗎?」張千認真的態度讓小蛙錯愕,她突然發覺她把這群人想得太簡單了,確實對這些並不是真正活在戰鬥中的學生來說,這樣的競爭就是他們最大的戰鬥,面對此事的學生那專注取勝的態度跟真正在戰場上的小蛙自己並無二致,雖然很可笑,但這就是他們的戰鬥。

「……隨便你們怎麼做,我只想說,阿聖在受苦。你可以不要再讓他更痛苦了嗎?我要回家了,反正大地遊戲那天我會全程陪在阿聖身邊,如果重陽高中還是不讓步,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你知道我能。」鍾蔓馨似乎也被張千的氣勢嚇到,好一會才說出話來,隨後直接拿起桌上的書包,轉身離開了社辦。

「我要回家了,隨便你們怎麼搞,那都跟我無關。」她打開社辦的門,唐聖榮手上撐著腋拐站在門口等她,鍾蔓馨接過唐聖榮的書包替他背著,兩個人消失在地下室的轉角。

※                 ※           ※

鍾蔓馨和唐聖榮一走,張千就像洩了氣的皮球整個癱軟的坐到椅子上,一直默默不說話的高二男生站起來去關上社辦的門,王印第拍拍小蛙示意她到外面,關上了小隔間的門,一時之間社辦鴉雀無聲。

「那個……學長,我可以問一刀殺學長怎麼了嗎?」小蛙感覺氣氛很糟,但她知道自己已經被扯進很麻煩的事情裡面,卻對現狀一無所知,看張千和王印第頹喪的樣子又不敢打擾,最後把目標轉到還沒有出聲過的高二男生身上。

「阿聖他啊,被重陽高中下咒了啦。」意外的,那個男生的聲音很好聽,很斯文,一聽到他的聲音,小蛙竟然瞬間感受到了安全感,儘管社辦的氣氛沒有變,她卻覺得那個男生的聲音有種鎮定人心的力量。

原來在全高運當天,唐聖榮在休息區被重陽高中的儀隊隊員在撤退時撞了一下,當時被撞的力道不大他也不以為意,但在十六強賽時他的右手卻不聽使喚的握不住木刀,連續幾次木刀掉到地上,雖然之後他改以雙手持刀維持刀身穩定,但主控的右手失能讓他的攻擊失去準頭,才被很弱的對手打成平手。之後狀況一直沒有好轉,每當他拿起木刀,手就失控,堂堂副社變成無法拿刀的樣子,讓整個社團都很擔心。

最擔心的莫過於唐聖榮自己和高二的公關鍾蔓馨,而在放假前幾天,唐聖榮的右手突然惡化,變成連拿筆也沒辦法的情況,接著右半身也開始不受控制,身體逐漸虛弱,他的家人擔心他是中風,帶他去看醫生卻檢查不出任何問題,劍道社的特種人類幹部們仔細回想和推敲,終於找出了原因:在全高運上撞到唐聖榮的是重陽的儀隊成員,而重陽的儀隊就像蒼中的劍道社一樣,是特種人類的社團,肯定當時有社員用了魔法,對唐聖榮下了咒。

目的很明顯,就是要讓唐聖榮在大地遊戲時無法出戰,讓蒼中落敗的機率提升。

聽完解釋之後,小蛙無奈的苦笑,要是他們早點告訴她事實經過,她一定會立刻答應出手幫助,她覺得重陽這樣的做法也太過激烈了必須教訓。但很可惜剛才唐聖榮在場,大夥顧慮他的面子都沒說,才造成了這樣的不愉快。當聽到小蛙願意出手幫助,張千和印第終於露出了笑容。

「只是,我不會真的殺任何人,也會盡量不要弄傷任何人,因為在我看來,大地遊戲真的很愚蠢,只能說是你們這些人精力沒處發洩的無聊小把戲。」小蛙附上但書。
「隨便你怎麼想啦,你要幫我們我就已經很高興了。那現在我介紹一下大家,你後面的是王印第,你應該跟她很熟,我們都叫她泰迪熊;這位是李智理,你叫他李子李就好了,他是引吭人,也是大地遊戲搶到神筆之後要負責抄寫的人,字很漂亮;我是張千,社團綽號叫千生葬,但他們都叫我老千啦,我是烏刀,烏刀知道吧?打架專家啦。」確認小蛙入夥後,張千打起精神介紹道。

「我叫陳小蛙,蒙古草原狼種,只是現在不方便獸化,能力流失大半了你們也聽到了,泰迪熊,李子李,老千,請多指教了。」原來李子李是引吭人,怪不得聲音有魔法,而張千是烏刀,作為劍道社的大將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嗯,都是特種人類,大家念同一間學校,客氣甚麼。」李子李笑了笑,撓撓頭說:「只可惜我還在修行中,法力不夠,不然我的聲音應該可以解除阿聖身上的咒,也可以撫平蔓蔓吵架的情緒才是,哈!哈!天賦發現的比較晚。」

「那,一刀殺學長和蔓蔓學姐他們是?」
「哦,阿聖你不用管他,反正他在大地遊戲結束前應該都不會和我們一起吧,他應該去休息。蔓蔓是莽,也是修行中,但是力量已經很恐怖了會讓學校的草坪亂長,不過看蔓蔓的態度你少接近她吧,她真的,脾氣很不好。」張千狀似頭痛的揉著太陽穴:「特種人類們吵起架很麻煩啊。」

接著,他像是想起甚麼似的站起來,從牆面的架子上拿下一柄武士刀遞給小蛙:「給你拿去用,是真劍有刀鋒的,小心。」小蛙嘆了一口氣,推回張千的手:「我討厭日本刀,你好意我心領了,這裡是劍道社有沒有中國劍啊?」

「你也是很麻煩欸!」張千又嘆氣了:「劍道指的就是日本刀啊!日本人刀和劍是指同樣的東西,你社博的時候根本沒在聽我介紹嘛!虧我講到口乾舌燥……好啦我去幫你問問看找找看啦,沒有就要麻煩你加減用了,你當我這裡兵器庫啊!」

※                 ※           ※

寒假開始,學生也分成兩種,一種趁機惡補想在成績上有所突破,另一種就和小蛙一樣的頹廢學生則四處玩樂,小蛙和雲蓉、凌娃去了不少地方遊玩,也和克基斯偷偷去了趟關島,當她回家的時候,手機裡收到了新的訊息。

是王印第傳來的,告訴她明天就是月圓之夜,請她一大早到一間木屋風格的咖啡廳四樓,要和大家商討戰略。雖然無奈,但小蛙還是去了。她知道當晚就要戰鬥,僅簡單的穿了薄長袖和牛仔褲,且謝絕了克基斯的M9,如果這種學生的遊戲動真槍,她真的會抓狂,不管是不是特種人類。

說到底,有一件事小蛙和克基斯跟這些要玩大地遊戲的學生在本質上不同,真正在戰場上打滾過的他們,不管自身的力量退化到甚麼程度,都無法真正像戰鬥那樣認真的看待這個遊戲,縱使學生們的認真可以跟小蛙他們戰鬥時同等級,但他們卻無法回報以同樣的正經,曾經滄海難為水,再怎麼催眠自己,也無法把這事情提升到真打真殺的層級。

到了咖啡廳,在一樓隨意點了杯巧克力後,小蛙在略顯昏暗的昏黃柔和燈光中端著飲料走上指定的樓層,意外的發現二樓有一群女生在咖啡廳念書,原來是高一的劍道社插花們,大約知道了學長姐要在這裡開會,慕誰的名而來假念書吧,但張千明確告知過小蛙,社團重要幹部是特種人類的事情是機密,社員們基本都不知情,甚至其他的幹部也被蒙在鼓裡,所以萬萬不可說出去。

那些女生看見小蛙要上樓,微微皺起眉頭,小蛙也沒打算理會,正要離開卻被阻攔,同班同學直接了當地要她止步:「陳小蛙,你可以不要上去嗎?現在樓上我們劍道社的學長姐在開會,不歡迎外人。」

「我知道他們在四樓開會啊,我去三樓不行嗎?二樓都被你們坐滿了。」小蛙盡量想保持好的口氣。

「三樓也被我們劍道社包了啊,我們人很多,說真的你到底來這裡幹嘛?」
「對啊,你跟千生葬學長是甚麼關係?明明不是社員,他還專程來找你。」
「今天不會也是他叫你來的吧?」
「是怎樣?你真的很厲害嗎?聽說你在社博上打倒一刀殺學長?」
「可是我看你體育也不出色啊,也跑不過凌娃,然後也不是自由搏擊社。」面對同屆惡意的酸話,小蛙翻著白眼假裝沒聽見,她知道這就是小圈圈。

「所以你們真的不讓我過?一直擋路我會像打倒一刀栽那樣打倒你們哦。」站在那裏讓人羞辱不是她的個性,稍微語帶威脅的說道之後,劍道社插花們不滿的往兩邊讓開了。

※                 ※          ※

爬上三樓,意外的,三樓並沒像同屆說的很多人,實際上三樓只有四個人,一個是唐聖榮,一個是鍾蔓馨,另外一對男女不認識,但他們對小蛙看過來的目光沒有惡意。

唐聖榮比上次看到的時候又虛弱了多,咒一直在侵蝕他的身體,雖然是寒假但天氣還不算太冷,他卻穿著厚厚的羽絨衣,肩上還披著毛毯,半靠半躺在咖啡廳的沙發椅上,臉色蒼白氣喘吁吁,腋拐倚牆而放。坐在他身邊的鍾蔓馨一隻手扶著他,一隻手拿著杯子讓他喝熱水,另外兩個小蛙不認識的人坐在他們身邊,腰上都繫著學校的皮帶,插著劍道練習的木刀。

「嘿,學妹。」看到小蛙,唐聖榮病懨懨的呼叫道。
「嗯,學長,你還好嗎?雖然我看你不太好。」鍾蔓馨坐在一邊,小蛙覺得很尷尬,不知道要跟唐聖榮打甚麼招呼,但唐聖榮臉上掛著疲倦的笑容,對她招了招手。

「過來,這個給你……」唐聖榮費力的撐起身體,從沙發旁拉起一把木製的中國劍遞給小蛙,那看上去是早晨老爺爺老奶奶打太極時會順便練習用的道具,小蛙眨眨眼,猶豫著要不要伸手去接。她看向鍾蔓馨,學姐的眼神在暗示她接,此方見到這位學姐,她看起來沒有像上次那麼討厭自己,另外兩個帶木刀的人也狀似和善。

「拿去,沒關係,這是我偷我阿嬤打太極用的啦,老千說你要用中國劍,但很可惜我們找不到真的中國劍可以給你施展……反正你劍術那麼高明,用木劍也可以殺人的,對吧?」講了比較長的一句話,唐聖榮中氣不足,最後幾個字幾乎是氣音。
「是的,木劍可以殺人,但是學長,很可能會把這把木劍打壞。」小蛙單手接過木劍,向唐聖榮提醒最糟的情況。
「打壞就算了,那比不上學校的榮譽和給學長姐的祝福重要,你拿去吧。」唐聖榮又報以一個虛弱的微笑。

「加油……代替我好好幹,去他媽的特種人類……」嘟囔著,唐聖榮看上去又急又氣,氣自己身體不適,又急擔心晚上的大地遊戲,他別過臉不讓小蛙看到自己示弱的表情。小蛙對這樣的人很憐憫,微微露出了苦笑,揚了揚手上的劍:

「交給我啦學長,雖然我覺得這個遊戲是你們這些沒上過戰場的特種人類吃飽太閒精力沒處發洩的蠢遊戲,但我會盡力啦。畢竟我們是同一個學校的,我也希望可以幫學長姊一些忙。」
「對,就是這樣,學妹,你很有榮譽心,我原本以為你是桀敖不馴的江湖狂人,還好你還是很有團結心的。」另一個帶著木刀的學姐出聲。

「榮譽心固然重要,但是小蛙你可別搞錯了,我們只是請你來幫忙,你沒有被接納為我們劍道社的一員。」鍾蔓馨似乎終於逮到機會說話,冷冷地潑了好不容易凝結起來的合作之心冷水。
「我也不屑有你這種學姐──」
「蔓蔓你不要亂講話,」帶木刀的學長稍微大聲的壓過了鍾蔓馨的聲音:「學妹現在已經是劍道社的社員了,你忘記了嗎?蒼中這裡只有劍道社的成員可以入山,她不是劍道社那還有誰是?」
「但是她──」
「咳咳咳咳咳咳咳!」戰火又要燃起,唐聖榮激烈的咳嗽打斷了眾人,天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                  ※             ※

小蛙情緒不太好的一手提著木劍一手端著飲料走到四樓,她真的搞不懂不過就是從一樓爬到四樓的過程,為甚麼要停下來這麼多次,和這麼多人爭執,浪費這麼多時間,手上的飲料都涼了可可都沉澱了。

走到四樓馬上就看到張千腰上插著那把真的武士刀,小蛙莫可奈何的重重把飲料放在桌上,濺出的液體潑到她的手:「學長!我可以請你把腰上的刀拿下來嗎?你們這些沒上過戰場的人根本就不知真刀的危險性!掛在腰上很帥是不是?你真的要殺人是不是?拜託!」

「小蛙你話不能這樣說,如果我必須用真刀才能有跟你一樣的強度,我為甚麼不用?」張千耐著性子解釋。
「真正的高手就算用木劍也可以打倒持真刀的對手好嗎?而且我沒有打算真的殺死誰!」
「這就夠了!我也是!我也沒打算殺人!而且我也殺不了人。」張千攤攤手。

小蛙忿忿的坐下,她覺得這件事情每一步都是錯誤的,一群沒見過血的學生硬把遊戲提升到戰鬥層級,然後咒、真刀甚麼的各式兵器被真實投入,她覺得整個活動都瘋了,所有參與的人都沒有理智,可她卻孤身難敵,沒有辦法把這些沉醉在自己力量之中的人從危險中喚醒。

甚至,她開始懷疑自己太輕敵。

※                 ※           ※

「……所以,錦河縣六所高中職之中,對我們有實質危險的是重陽高中和百夷工職,另外三所學校目前所知都沒有危險的戰鬥型特種人類,我估計也不會來搶,因此今年情況對我們非常有利。」在四樓桌上放著錦河縣的行政圖,張千大聲向大家分析著情勢。

「知道百夷和重陽他們的特種人類類型嗎?」李智理問道。
「這個部份我已經調查了,重陽的儀隊隊長黎仁傑是酸足,副隊長洛子瑜好像是咒術師,沒意外就是她對阿聖下咒,百夷的社團是彩藝社,好像就是我們學校的美術才藝社,社長是妖御,副社和小蛙一樣,也是種,另外他們還有兩個類性不明,沒意外是幻術師之類的,但詳細情況不清楚。百夷那邊高二只有這兩個,但兩間學校都不排除有高一是我們不知道的類型。」印第站起來說道。
「無妨,我們也有隱藏的高一,雖然印第你在全高運上上過場,但我們總共有五個特種人類,人數上有優勢。」

「老千,你想得太美好了吧?我們雖然有五個,能戰鬥的只有三個,實際上並不很強勢,況且現在我只能算半個種。」小蛙攤攤手。
「我只是說最好的情況,現在,我們來看地形圖。你們知道吧?在進入頂仔埔山腳下的文昌祠山牆之後,每間學校只能有兩個人上山,所以我們要把最好的戰力留在入山的成員上,沒意外就是我和小蛙,因此,你們要保護我們安全抵達山牆。」

「這部分我也有預先調查過了,泰迪熊你可以把左邊的紙給我嗎?」李智理站起來走到桌邊:「因為按照老規矩只能有兩個人上山,所以所有學校都會在到山牆那裏之前盡所能的阻撓其他人,為此我安排了一條路讓泰迪可以比較好的保護你們兩個前往頂仔埔文昌廟,照規矩我們學校要從錦河第三堤壩那裏出發,屆時要麻煩泰迪你獸化載老千和小蛙。」聽到要自己變成交通工具,印第誇張的把臉一垮。

「你們知道熊跑起來很累嗎?」不情願的嘟著嘴,印第揚了揚一直拿在手上的皮毛。
「但是夠快,真的,我知道熊很有耐力的,你可以全速很久吧?半小時就夠到山牆了啊,我告訴你怎麼走,中山路旁邊的河堤,我在這裡安排了──」李智理還沒說完,小蛙突然伸手掩住他的嘴,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眾人都愣了一下,但小蛙阻止李智理說話之後動作並沒有停下來,她旋身跳上桌面,並以桌面為基點往上縱躍,伸出左手勾住吊燈上的木樑,同時一個鯉魚打挺蹬起雙腿上了木樑,放開左手的時候右手就揮出了劍,劍尖猛力刺入窗戶上方的一片陰影中,陰影傳來一聲慘叫。

陰影中竄出一個灰衣人,灰衣人攀住窗緣溜出去,張千撲到窗戶邊往外看,卻遍尋不著那灰衣人的身影,仔細一瞧發現他已經在一樓的馬路上奔逃,張千指著那逃走的灰衣人正要喊叫甚麼,小蛙猛力壓低他的頭,從張千和窗框中間的縫隙向外鑽,爬上屋頂,張千也立刻跟進。

上了屋頂發現小蛙正和那灰衣人纏鬥,說纏鬥其實不準確,因為小蛙高速連刺幾劍之後灰衣人就跌倒在屋頂上,順著因早晨的小雨而潮濕的木屋斜頂往下滾,剛好讓爬出窗外的張千接住,張千立刻把他抓入屋內反手架住。

「說,你是甚麼人?」在張千架住灰衣人之後,小蛙劍尖指著他的喉嚨,逼問。
「我……我……」灰衣人突然伸直手臂,與此同時小蛙出手以劍柄重擊他肩部讓灰衣人跪下,接著從他手上收走一個小小的紙捲:「煙霧彈?別玩花樣啊忍者先生,對付你們這些狡猾的忍者我可是很有經驗的啊。」
「唔……」張千施力反折灰衣人的雙臂,他痛苦的呻吟了一聲。

聽到樓上的騷動聲,鍾蔓馨跑上來,正好看到小蛙搶走灰衣人手上的煙霧彈,她環顧四周,走到另一處窗邊打開窗戶,伸出左手觸碰著窗外的盆栽蘆薈,右手朝灰衣人一指,蘆薈的葉子立刻向魔藤般高速生長,變粗,刺也變尖,嚴嚴實實的把灰衣人綁住,並以葉面的刺絞住他的手,直到確定他被綁好,張千才放手,讓綁縛的工作完全交給鍾蔓馨。

「你如果好好配合,我可以讓你不要這麼難受。」鍾蔓馨悠悠的開口,被抓住的灰衣人連頭也無法轉動,若他想妄動,頸部就會被蘆薈的尖刺刺傷。

「你叫甚麼名字?哪裡來的?是特種人類嗎?」
「我叫橫濱,重陽高中二年級,儀隊公關,我是忍者。」
「你來這裡是為了偷聽我們的戰略吧?」

在鍾蔓馨審問橫濱的時候,張千等人紛紛小蛙的警覺性表示佩服,若沒有小蛙,他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戰略差點就被最強勁的對手探知了。小蛙擺擺手沒多說甚麼,一個簡單的事件毫無掩飾的把真正的戰鬥員和學生的差別赤裸裸的展現出來,在經驗和能力上的差距實在太大。

「交給蔓蔓吧,嚴刑逼供這種事情她最會了。」李智理攤攤手,望向看起來越來越激動的鍾蔓馨。
「還真是個兇殘的學姐。」小蛙苦笑。

「其實,蔓蔓是個很會關心別人的人。」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小蛙,張千慢慢地說:「你不要看蔓蔓這麼兇,因為阿聖的事情,她現在心裡很難受。」
「廢話,自己男朋友中咒誰不會擔心?我不會去跟她計較。」

「不只是這樣。」印第接過張千的話,幽幽說道:「阿聖學長中咒這件事,蔓蔓學姐比誰都自責,以前她在社團的工作是負責在魔法上保護我們大家的安全,因為她不擅長真正的戰鬥,都需要李子李學長,老千學長和阿聖學長的保護,所以蔓蔓學姐發誓要成為大家最堅實的後援之盾,她會在我們身上施防護的咒,獲得蔓蔓學姐的防護加身也就是成為劍道社認可的戰士。但,她的法術還是輸重陽一籌,才沒有辦法保護阿聖學長。」

「所以,她覺得阿聖會變成那樣都是她的責任,我們也是因此不忍心去苛責她,畢竟她也盡力了,但是……」張千嘆了一口氣:「小蛙,你不要放在心上,她氣你打敗阿聖只是表面上的,實際上,她應該是忌妒你吧,忌妒你也有戰鬥的能力,而她卻是唯一沒有辦法實戰的女生,永遠只能走在大家背後。」

小蛙理解的點點頭,這種無能為力的痛苦她懂,就像過去看著賴婼被日本兵凌辱殺害時,自己卻無力出手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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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阿聖學長是甚麼特種人類啊?」小蛙看著面色凝重的三人,問:「我實在搞不懂,重陽要下咒,應該要下主力戰將的老千你,為甚麼會去下阿聖學長,如果是特種人類,對魔法應該也有基本的敏銳度,不會這麼簡單就中咒了吧?」

「唉!這就是問題所在啊。」張千痛苦的拉著自己的衣領,稍微彎腰俯視小蛙,眉頭緊緊皺成一球:

「阿聖不是特種人類,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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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蛙真的驚訝到了。

唐聖榮是普通的學生,既沒有天賦也沒有後天學習的技能,他有的只是認真的個性和對劍道的執著,若要說劍道社誰是劍術癡,一定非唐聖榮莫屬,一直以來他就是靠不斷的練習和耿直的堅持,打敗了社團裡所有的同輩,追上有著烏刀天份的張千。對張千來說唐聖榮是個可怕且可敬的朋友,他能稍微強過唐聖榮,完全只因為他是烏刀──是特種人類,僅此而已。

今天的高三生,也就是過去的高二,在擔任幹部面對當時仍是高一的張千他們時非常頭痛,劍道社是特種人類的社團,有著幹部都必須是特種人類的潛規則,因為這些幹部,日後都要負責在大地遊戲裡出力,故應該把普通人排除掉。但是論劍道實力,把唐聖榮排除卻是怎麼也做不到的事。

最後,學長姐們做出決定,讓張千擔任社長,唐聖榮擔任副社,並且把特種人類的事情全告訴了唐聖榮,在唐聖榮的眼裡,學長姐的決定是肯定了他的努力,以普通人的姿態,能夠和特種人類平起平坐是無上的光榮。為此,唐聖榮對現今的高三和劍道社,有著無可磨滅的感情,他敬愛那些高三,也深愛這個肯定了他的社團。

雖然做為唯一的普通人幹部,但唐聖榮很努力的讓自己有特種人類的強度。他要贏得大地遊戲為學長姐祈福的心比任何人都強,社團裡的大家也都很保護他,鍾蔓馨更愛上他單純的執著和有恩必報的堅持,他和張千要負責入山,這件事也是早決定好的。

但現在,他卻因為身為普通人,對魔法沒有足夠的了解而中了咒,無法在大地遊戲為社團和學校出力,還要忍受打敗自己的學妹頂替自己的位置,他心裡的痛苦,其他社員連想也不敢想。

※                 ※           ※

小蛙忍不住覺得,之前的自己太自大,太自以為是,把別人的痛苦不當作痛苦,她一直都只從自己的角度想,把這群人當作笨蛋,心理否定著他們的所作所為,卻沒有實質上的體諒這群人,這樣的自己,她很想咒罵。

此時小蛙終於真正的融入這個遊戲當中了,不是因為真刀真劍真咒和真忍者都出場了,是因為被人們的理念所感動。

「……你是說,你們副隊長說明天大地遊戲結束之後,阿聖身上的咒就會解開?」鍾蔓馨瞇著眼睛提高音量確認。
「對啦,我們也不想鬧出人命啊,明天之後再繼續,我們的社員身體也會撐不住。」忍者橫濱淪為階下囚,信誓旦旦的保證。
「不想鬧出人命?你們還真敢說!把阿聖搞成這樣的不就是你們嗎?」

「那我直接警告你們,你們如果想讓他舒服一點不要再惡化,最好直接放棄,把文昌筆讓我們,不然,他會繼續難受到甚麼程度我就不敢保證了!叫救護車也沒用,這是我們大姊的最強咒術,」橫濱惡狠狠地說:「抓住我啊,又怎樣?反正只是遊戲也殺不了人,他才是我們重陽的人質!你們就繼續看著他變糟糕好了,反正,這次贏家絕對是我們!」

聽到橫濱的挑釁,鍾蔓馨怒不可遏的一跺腳,綁住橫濱的蘆薈葉刺瞬間伸長,刺穿了橫濱的手腳,橫濱痛得大聲哀號,鍾蔓馨令植物縮回去,單手抓住橫濱的衣領,將他摔下樓梯,並提腳踹到三樓去。

「阿龍學長,我們抓到一個間諜,麻煩你們好好看住他!」鍾蔓馨朝下喊道,原來樓下配著木刀的那對男女是劍道社高三的幹部,他們應了一聲,鍾蔓馨也下樓去了,眾人似乎聽到了唐聖榮難受的咳嗽聲。

※                 ※           ※

時間一小時一小時過去了,小蛙,王印第,張千和李智理四個人再次確認好攻略內容和行進路線之後,便在咖啡廳的四樓就地休息,保存體力,等待太陽下山。太陽落下所有的行動就會開始,他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頂仔埔山,讓張千和小蛙進入山牆內前往文昌祠。

小蛙坐在沙發上睡覺,順手把木劍扔在旁邊的地上,她認為能休息的時候就應該盡量休息。戰場老手才不會像張千那樣興奮緊張到睡不著,畢竟對小蛙來說,這種要蓄勢待發的場合她已經見識太多太多了。

太陽緩緩的降落至山頭,在冬季的厚雲層中,掩入灰白的雲帶。只有橘色的光芒暗示了太陽在雲後的位置,晚天被餘光染成血紅色,似乎在暗示著腥風血雨的夜晚即將到來。

隨著紅光緩緩地消失,按耐不住的張千站起身伸著懶腰活動筋骨,吵醒了趴在地上已經化成大熊的王印第和睡在沙發上的小蛙,李智理不在四樓,小蛙揉揉惺忪的睡眼,正好看到李智理出現在樓梯口。

「啊!你們醒了,快來幫個忙,阿聖肚子痛。」他那本該帶著魔力讓人安心的聲音,竟也透露出一絲恐懼,小蛙等人聽到這句話,立刻完全清醒過來,衝下三樓去查看唐聖榮的情況。

太陽快要下山了。

※                 ※           ※

三樓的沙發上,唐聖榮表情痛苦,他縮在沙發上抱著自己的肚子,鍾蔓馨在旁邊不斷拍他的背,李智理在他耳邊說話,試圖用自己的聲音舒緩他的不適,張千衝向他,抓住唐聖榮的肩膀,緊張的問:「怎麼了阿聖,到底覺得怎麼樣?」

「很痛啊……就像……有人在揍我的肚子……」唐聖榮從牙縫裡擠出話,伴著嘶嘶的吸氣聲,口水從他的嘴角流下,滴在地上。
「靠腰!重陽會不會太過分了啊!」印第氣急敗壞大吼,人立起來掄起熊掌就要打橫濱洩憤,高三的學姐趕忙撲上去用身體擋住被五花大綁的橫濱:「學妹冷靜你這掌會死人的!住手!」
「叫我住手,難道學姐你就能容忍他們這樣虐待阿聖學長?沒看見阿聖學長快死了嗎?」印第吼叫,熊吼聲讓屋子發出震動聲,二樓的樓梯傳來腳步聲,樓下那些假讀書的劍道社社員終於察覺了樓上並不平靜,紛紛想來一看究竟,高三的學長立刻抽刀指著樓梯大聲喊道:

「健忘變失憶,噪音變樂音,千聲百轉不出罩,千奇百怪心不驚,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聽!」

咒語聲出,樓梯上的騷動停止,社員們中了忘記剛剛注意到騷動的咒,並且再也聽不見樓上的聲音,失神的回到自己的位子去,終歸他們只是普通人,又只是劍道社的插花社員,任誰都不想要他們真的捲進任何事件之中。

危機解除,眾人重新把焦點聚集到身體狀況急速惡化的唐聖榮身上,唐聖榮喘著氣,幾乎無法說話,但他的眼神在示意窗外太陽下山了,大地遊戲正式開始了,他掙扎著起身推開鍾蔓馨和李智理,嘶啞的喊:

「別管我……出發啊……已經……」他突然挺起上半身,卻馬上脫力往前撲倒。
「甚麼叫別管你!」鍾蔓馨哭著抓住唐聖榮的肩膀把他扶回沙發上:「你會被他們活活弄死!」
「老千,要不我們就放棄吧!去跟重陽說立刻把咒解開,要我放著這樣的阿聖不管,我真的沒辦法!」李智理拉著鍾蔓馨和唐聖榮的手,對張千喊道。

「可是──」
「可是甚麼!阿聖會死掉!我不玩了,學長學姊,我對不起你們,放棄好嗎?你們的出征祝福如果是建立在阿聖的命上,我死也不會原諒你們!」鍾蔓馨跪著向高三的兩個幹部磕頭,李智理拉住她把她拉起身,也同樣喊著要放棄,一時之間呻吟聲,哭叫聲和爭執聲讓咖啡廳三樓吵成一片。

印第怒吼著又要毆打橫濱,小蛙衝上去擋住簡直要失控的猛獸,即使殺死橫濱,唐聖榮的咒也不會立刻解除,況且小蛙本來就不願意在這場瘋狂的遊戲中有人死傷,即使敵人也不例外,她抓住印第的手掌,卻被大熊的力道推翻了,跌倒到橫濱身邊,意外的,他看到橫濱的臉上一副受驚嚇的表情,小蛙猜想他大概沒有想過局面會變成這樣,早就忘記這是自己學校的學生所為。張千陷入兩難的情況,他是社長,大家都看著他,都在等他下指令,他望向窗外,又看向雙眼發紅的唐聖榮,再看看哭泣的鍾蔓馨,一時無法拿定主意。

「阿聖……要不我們就──」他試探的確認群眾意見。
「不!不可以!學長!我們走!重陽把阿聖學長害成這樣,你還打算把勝利留給他們嗎?絕不能讓他們贏!」印第嘶吼。
「王印第你瘋了!痛的不是你啊!」鍾蔓馨尖叫。
「我認為要放棄!」李智理和高三的學姐同時出聲。
「不行,我們當年就搶輸重陽,今年你們要連本帶利討回來,阿聖你忍忍,沒事!」高三的學長以木刀擊門。

劍道社成員吵成一團,小蛙在心裡決定要尊重唐聖榮,這場戰鬥,小蛙定位自己是要為唐聖榮而戰的,要代替唐聖榮的身分,唐聖榮的意見就是她的意見,於是她要再確定唐聖榮的表態,此時身邊的橫濱突然逮到機會猛然掙脫繩索逃向窗戶,小蛙起身追趕,她撲到窗邊把橫濱抓回屋內,正好聽到背後傳來唐聖榮的聲音,只得又轉過頭去。

「都說了不要管我!去搶文昌筆!反正我是個廢物!不是特種人類!沒有用!幫不上忙!你們這些特種人類厲害……你們去啊我死了沒差!讓我死……反正我就是只會扯你們後腿……我是個包袱咳!」喊著,他吐出一口血。

這句話,把小蛙激怒了。

(下接全文)


【发帖际遇】神速青燦 正在兽王森林散步,刚好看见小雪狼忆雪·雪漫,因为小家伙实在太萌了所以一整天神清气爽,获得 23探险经验 。

际遇事件仅作娱乐,正式设定请见【DL故事集】

 


快把萌燦抱回家!
Don’t think, just do. For the heart is an organ of fire.

本帖最后由 神速青燦 于 2016-2-12 18:26 编辑
小蛙猛然回身,大力推開所有圍在唐聖榮身邊的人,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朝他的臉大吼:

「你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一刀栽!你很偉大是不是?偉大到可以隨便放棄生命?特種人類就害到你了,都是我們的錯,你沒有錯就對了?」鍾蔓馨衝上來扯小蛙的手臂,小蛙左手一掄,一拳把鍾蔓馨打得滾出去好幾圈,一下子大家都不敢靠近她,只有身為烏刀的張千沒有卻步,但他沒有出手。

「你根本不懂我的感覺……你根本不懂……練習了好幾年……卻被一個學妹一刀打敗的羞辱……你只不過是特種人類而已……不公平……咳!」又一口血直接吐在小蛙手上。

「那你就大錯特錯了!你輸給我是你自己技不如人!跟特種人類沒有關係!完全就是你劍術太差勁練習不足所致!是你自己要檢討!技不如人氣度不足,還自以為很努力,口出狂言為所欲為,你以為自己很偉大,你的身體還要大家去承擔!」

此言一出,眾人心跳漏了拍,從沒有人攻擊過唐聖榮的努力,在他們的眼中唐聖榮的努力程度的地表最強,小蛙卻如此責備他,在其他社員的耳裡聽起來不免覺得血口噴人。

「告訴你,我的劍法是在戰場上學的,那是你不殺人就會被人殺死的地方,而我活下來了,你們這些把劍道當運動的人跟我這種會真正殺人武功的人在本質上就不一樣,打不過我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然後你,因為輸給我就自暴自棄,說甚麼要放棄生命,在我聽起來有多刺耳你知不知道?你以為生命是可以隨意放棄的嗎?少自以為了!

「多少人想活下來,卻還是被殺死,生長在和平的時代,不會遭受生命危險的你,竟然就大放厥詞的看輕自己,你死了有多少人會難過,你對得起這邊這些一直照顧著你的朋友,你對得起這些特種人類嗎?

「老實告訴你們,我真的覺得大地遊戲蠢爆了!放著好好的和平日子不過,偏偏要濫用力量找死,現在我站在這裡都是因為你,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留下來幫忙的,你好意思當著我的面說『讓我死』?」

※                 ※           ※

忍者橫濱趁亂逃走了。

小蛙說完話,吵鬧的人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學生們開始思考這個遊戲變成這樣,會不會真的太過分了?也許最早開始的大地遊戲只是一個簡單的跑步比賽,從山門跑到文昌祠,但之後越演越烈,競爭越來越強,成了現今這種把真武器拿來投入的瘋狂遊戲。

這就是高中生,說過頭做過頭的年紀。

橫濱用他能夠的最快速度趕回重陽高中的夥伴身邊,社辦裡他的同伴也在等他的消息,他肩負著監視最強敵人蒼中的任務,現在回來了,大家都趕忙上前詢問情況,重陽的入山隊伍還沒出發,太陽剛下山,月亮還沒升起,大家都在等他。

他直接闖入隊伍所在地,不顧大家的詢問,找到儀隊副隊長洛子瑜,扯下面罩,開口說道:「大姊,該住手了吧?你不覺得太過分了嗎?你到底是怎麼搞的,你把人家搞到吐血了啊!」

洛子瑜緩緩抬起頭,稍微甩動下長長的馬尾,冷冷地說:「你心軟了嗎?你沒有別的可以說?情報呢?蒼中出發了沒有?」
「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太過火了,你把人家搞成那樣,我們贏了也不光彩,以命相逼的勝利算甚麼?我們只是高中生啊!」

「白癡啊橫濱!只有你以為我們『只是』高中生,」洛子瑜深吸一口氣:「聽著橫濱,我不會把那個劍道社副社弄死,因為如果我要弄死他,羅晚晴就會先死,懂嗎?我不會殺我們自己的隊員。」
「甚麼意思?我不懂,晚晴怎麼了?她不是全高運之後就請病假,到現在還沒回來嗎?」橫濱退開一步,他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洛子瑜不耐的站起身,拉開身後的屏風,橫濱驚叫一聲,兩腳發軟的頹坐在地上。

屏風後面,隊長黎仁傑右手提著那個名叫羅晚晴的女性隊員的衣領,將她高高舉起,羅晚晴身上只穿著T恤和短褲,右手和右腳上滿滿的瘀傷,一看就知道是被打出來的,黎仁傑搖了搖手上的人,猛個攢緊左拳就毆向羅晚晴的腹部,羅晚晴吐出一口血,血水沿著她的臉頰流到的頸部,濕潤了已經血跡斑斑的衣服,並沿著手臂滴到地上。

橫濱突然明白洛子瑜為甚麼堅信這個咒術能把唐聖榮變成人質並且階段性的相逼,她將羅晚晴和唐聖榮的身體靠法術連在一起,靠著痛毆羅晚晴的身體,把傷害傳達到唐聖榮身上去,因此在全高運上,他們折了羅晚晴的右手讓唐聖榮不能拿刀,接著毆打她的腿讓唐聖榮瘸,現在,為了逼迫蒼中退卻,竟然把自己的隊員打到吐血,只為了向蒼中施加壓力。

「橫濱,你可能覺得很殘忍,但我老實跟你說,這是晚晴自己提出的方案。」黎仁傑撇了一眼洛子瑜,鄭重的對橫濱開口:「晚晴的哥哥也是念重陽的,但是她哥哥好像是特種人類吧,總之她不是,她覺得這樣做,可以獲得哥哥的尊重,實際上我也勸過她不要,子瑜已經下咒讓她感覺不到痛了。」
「所以,橫濱,難受的不只是蒼中那個副社長,你要知道我們的隊員也在受苦,如果我們輸了,我們每一個都對不起晚晴的決心。」洛子瑜輕輕地說道,把手放在橫濱肩上。

「那,如果我們最後還是輸了,怎麼辦呢?」凝視著蒼白染血的臉龐,橫濱微弱地說:「蒼中有王牌,他們有個高一的學妹很恐怖,我被她從藏身的地方抓出來,現在被她打的地方還在痛,如果她手上的是真劍,我已經死掉了。你們真的能把握打贏這種人嗎?她是打過仗的,真正殺過人的哦。」

「如果我們還是輸,那也是命了吧,就是文昌帝君不保佑啊能怎樣?」黎仁傑莫可奈何的說。
「然後你們兩個打算怎樣?把晚晴送去醫院說她自己打傷自己?還是因為羞愧對著晚晴真切腹?我也老實講,我現在已經覺得我們真的玩太過火了,我們這邊真的把自己人打傷,他們那裏配真刀、找真的殺過人的人來,真的有必要動這麼多真傢伙嗎?沒有搶到那支筆會怎樣?學長姐就會真的考爆?八班和六班會滿級分的那幾個我才不信他們會因為沒有那支筆,就考不上好大學。」橫濱不能苟同。

「算了仁傑,沒時間跟橫濱解釋了,出發。」洛子瑜背起儀槍,黎仁傑把癱軟的羅晚晴輕輕放在地上,向橫濱方向揚了揚下巴:「你照顧她,不是很擔心別人的副社長嗎?」

※                 ※           ※

「所以……你打算……要我怎樣?」唐聖榮囁嚅著染血的嘴唇,氣若游絲。
「不是我要怎樣,是你要怎樣啊,我是來代替你的,你要我怎樣做?」小蛙稍微消了氣,回復平靜的問。

「先把我領子放開……」小蛙鬆手,唐聖榮往後倒在沙發上,鍾蔓馨撲過去用自己的袖子幫他擦血,唐聖榮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看著小蛙,握住鍾蔓馨的手:

「去把文昌筆……搶回來,連我的份一起……去贏……拜託你了……」

「好,包在我身上,我盡全力去搶。」小蛙順手把血擦在褲子上,印第走到她身邊,示意她上來,張千也爬上熊背,另一手把小蛙的木劍交給她,三個人便即刻出發,即使已經離預計出發的時間晚了許多。

※                 ※           ※

月已高升,頂仔埔的山腳下,張千和小蛙仰望著山頂的文昌祠,在他們身後,印第疲倦的脫掉獸皮,攤在地上喘著氣:「呼呼……學長,小蛙,我就在這裡等你們,之後就交給你們了,要拿回來啊。」「啊,以現任蒼中劍道社社長的身分發誓,會拿回來的!」「無聊,走啦,沒有狗血可以灑了啦老千!」

他們並肩跨入山門,月華如水,兩個人沒有怎麼交談,畢竟並不熟,默默地爬著山,路上也沒有遇到甚麼障礙,直到離文昌祠大約一半路程的地方,張千停下來喝水,並向小蛙搭話。

「嘿,小蛙,你剛剛真的很過分啊。」張千喉結上下滾動,吞著水說。
「我本來就不是很講道理的人,而且對於輕視生命的行為,我沒辦法忍受,畢竟生命這麼無足輕重,隨便就會死,不好好珍惜,趕著死是鬧哪樣。」接過張千的礦泉水瓶,小蛙也仰頭喝了幾口。
「你……真的能保證,你的劍法不是因為你是特種人類而強的嗎?」
「當然!」小蛙笑道:「我是個種啊,狼種,根本沒有任何可以獲得劍術加成的天賦,倒是你,明明是烏刀還打不過我,你也是練習不夠啦。」

「隨便你怎麼想,要我真的在你那種環境裡學劍、變強,我寧可在這裡安穩當劍道社長,但你的話我會記住的,會想辦法展現全部的天賦給你看。」
「是嗎……」小蛙輕輕呼出一口氣:「為了我而練劍,沒意思啊。你如果只是為了向我證明,有甚麼意義呢?你這種心態還比不上一刀栽的傻勁和堅持。」

「也是。」
「……」
「不過,你剛才做得很好啊,被你那樣一罵,阿聖也會再站起來的。」
「甚麼意思?」
「被你打敗之後,阿聖一直很沮喪,覺得都是因為自己不是特種人類才會這麼弱,並且對我們產生了一點怨恨,也有點自暴自棄吧。」張千望著滿月,淡淡地說:「現在他知道了,我們和你本來就不是同一個層級的,打不贏是理所當然,也就不會再對那件事耿耿於懷,而且,既然你也沒有天賦加乘卻能練成這樣的技術,雖說是環境使然,但對於同樣沒有天賦的阿聖,也是一種鼓舞吧。

「不需要那樣的環境,只需要知道普通人也可以做到,這就夠了,這就足再繼續努力了,阿聖不是很脆弱的人。」張千像說給自己聽似的。
「嗯,回去之後我會好好跟他說,不只是劍法,我的所有武技,都是在戰亂之中練成並精進的,是以一個普通人的資質所完成的,真的和我是種這件事沒有關聯。」
「那走吧,不知道前面有甚麼在等我們,似乎也沒有其他學校的動靜呢。」

※                 ※           ※

結束休息往前走不久,小蛙就發現張千不見了。

好像剛剛才在左邊的張千,突然走到右邊去,她看向右邊,張千不在那裏,於是再看看左邊,也沒有張千的影子,說不上來是甚麼時候消失的,但好像也不是很突然,張千就這麼不見了。

小蛙緊張了起來,當然不是緊張自己孤身一人,而是緊張張千出了意外,她右手握著木劍,向山區大喊著:「老千!老千你在哪裡?」但隨後馬上意識到這樣大叫會暴露自己的位置。她離開有路燈的山道,在樹叢裡找了找,也沒有張千的影子,簡直像一開始就沒有這個人跟她一起走來一般。

她意識到中了魔法了。現在很可能中了大範圍的魔法,或者他們進了山門之後其實就中了魔法,才會沒有辦法察覺其他人,說不定,其他學校正像看傻瓜一樣的看著他們兩個原地亂走呢,蒙蔽視覺和聽覺的法術很常見,要大範圍使用造成迷路也不難。小蛙停下腳步,抬頭看看山頂的文昌祠──文昌祠很可能不是在那裏,現在的她沒有魔法,無法解開自己身上中的咒,必須好好思考該怎麼辦,眼睛和耳朵都不能再相信。

她想出了奇招。

身為種,小蛙知曉四海一家方言,能聽懂動物的語言,也可以任意的和動物溝通,她蹲下身,在草叢裡扒出一隻狼蛛,向牠問道:「嘿,你知道文昌祠怎麼走嗎?」

「你是種嗎?很遺憾我不能告訴你。」狼蛛悄聲說。
「為甚麼?」
「因為有另一個種在山區裡,他要求我們不能跟任何的人類說話。」蜘蛛回答,小蛙突然可憐起節肢動物的智商。
「那,你可以帶我去他所在的地方嗎?」小蛙試著問,面對和自己同類型的特種人類,打倒是一個很好且快速的選擇。
「我幫你,有甚麼好處?」狼蛛這點上突然有點靈光。
「這個嘛……」小蛙猛然出手,捏住一隻夜蛾:「這個給你,怎樣?」
「行。」蜘蛛帶著小蛙很緩慢的往某處行進,小蛙跟他後面,不時觸摸狼蛛以確認牠真正位置,但才走了幾公尺,狼蛛就不跳了。

「在前面啊,你沿著石板路走上去,他在那裏。」狼蛛說。
小蛙揚起頭,狼蛛所指的石板路在她眼裡是茂密的蕨叢,根本沒有路,於是她確定,自己的眼睛現在不管用,肯定被某些視咒干擾了。把夜蛾遞給狼蛛,小蛙脫下鞋子,像以往一樣以赤腳踩在地面,並無視自己視覺上的本能,朝蕨叢走過去。

當她的腳踏上蕨叢,感覺到的卻是夜氣的冰冷凝結在石頭上時,她知道這果然是山道,並且對方並未干擾她的觸覺,於是她彎下身,用腳摸索著山道真正的方向,往上走去。走了一會兒,她感受到風中有股甜甜的氣味,是糖果的味道,大概有人剛吃了甚麼糖,這點氣息還騙不過她的狼鼻。

「種嗎?那麼,大概也要遵守種的規矩吧。」小蛙駐足思考著,眼下自己視覺失常,要靠嗅覺和觸覺打贏享有正常視覺的對手,好像不太容易,那麼在這種情況下她要確定自己的聽覺是不是正常,至少,才能更好的確認對手位置。

「我是狼。」小蛙向著山區喊道。這是種的問答,當種遇到同樣是種的對手,通常會確定對方的動物身分,這就像是合戰時大將報上名號一樣,雖然沒什麼實質意義,但一般種都會做,小蛙就在賭他會不會隨自己起舞。
「我是鴞。」一個陌生的聲音回答。

「很好,上鉤了。」小蛙心想,並記住了那個聲音的位置。

「啊?你是甚麼?你是鮫還是妖?」她裝著聽不清楚。
「鴞!我是鴞啦!」對方再強調了一次,聲音聽起來稍微靠近了些,似乎在朝小蛙移動,聽起來對方是人類的姿態,體型適中。
「甚麼?鮫嗎?」小蛙踉踉蹌蹌的朝對方走去,邊估算著聲音聽出的距離,慢慢把兩人間的距離縮短。
「鴞!貓頭鷹啦要我說幾──」對方完全沒有察覺小蛙的意圖,又往前靠近一步,這一步出賣了他的優勢,他走進了小蛙的突刺攻擊範圍內,小蛙已經靠著聲音方向和對方撥開草叢的聲音估算出他的身高,反正頭胸腹範圍內都算是要害不怕打不著,在這一步跨定時她飛腳朝前一躍揚手刺出手上的木劍,劍尖刺中了對方的臉。

小蛙知道刺中了,但在她眼裡她只是向空氣刺出一劍,不過這些空氣很快的扭曲起來,對方的面目出現在空中,她沒有遲疑,彎起手臂用劍柄重擊對方的額頭,他便倒了下去。此時視咒解開了,小蛙看到她的對手臉頰被木劍刺傷血流如注,跌在地上捂著臉,額頭也腫起一塊,她並不放過,翻轉手腕兩下狠打,讓對方沒有反抗餘地的倒在地上。

「服輸嗎?服輸我幫你裹傷,你可以走了,不服再戰。」小蛙冷冷的撂選擇。
「服輸是腦殘!」地上百夷工職的男生爬起來抽出腰上的藍波刀撲向小蛙,然後就後悔他愚蠢的挑戰,近戰小蛙比他更擅長,靈活的靠小身軀閃避之後,木劍戳向神經匯集的痛點,幾下又把他放倒。挑戰三次之後,鴞種躺在地上難受的喘氣,月光下,小蛙的臉皮笑肉不笑。

「幹我要走了啦……回去睡覺了反正我們這些高職生考大學怎樣都考不過你們這些高中生啦……靠杯……我幹嘛麻沒事出來討打……」他喘著氣,忽然惱羞成怒的大喊。
「對啊,啊你知道還來搶?升大學這種事本來就不是高職的核心。」這下小蛙真的被逗笑了。
「幹我智障啦,我醉了啦,好啦我走了啦,操你媽的。」鴞種坐起身,煩躁的毆打周圍的樹叢,小蛙把他的刀還給他,並順手扔給他一盒OK繃。

「靠你人真好喔,把我打成這樣,然後再給我這個,想搏感情哦。」
「……你煩不煩啊,你們社長在哪裡啦,我操你媽的趕快把他解決掉我還有事啦。」小蛙不想囉嗦。
「社長沒有來,他覺得打不贏,根本就沒來啦。」
「……」
「好啦我要走了,你不要站在這裡,我看著會怕,去忙你的去忙你的。」
「……」小蛙轉身離開,不理會地上還唉唉叫的鴞種,現在眼睛看得見了,他得趕快去找張千才行。

「欸,你滿厲害的哦!叫甚麼。」鴞種在她背後喊道。
「陳小蛙。」小蛙頭也懶得回,很快的沿著山路爬上去。
「我叫謝博修,種大會上見啦。」

※                 ※           ※

和小蛙不同,張千並沒有發生任何意外失去魔法,當他發現小蛙不見了,立刻念咒解開了自己所中的咒,然後去尋找小蛙的蹤跡。

他看到小蛙在不遠處和地板嘀嘀咕咕地說著他聽不懂的語言,隨後又跟著甚麼東西很緩慢的前進,他覺得很有趣,畢竟從來沒有看過種,也沒見過小蛙使用能力,更不知道小蛙沒辦法自己解開咒,張千誤以為她已經擺脫視咒,正在進行某種法術。他沒出聲,跟在小蛙後面,他看到小蛙脫掉鞋子走回山道上,山道遠方好像有一個人。

張千正要領先小蛙過去查看那個人時,背後傳來空氣被切割的聲音,他躲開了一波攻擊,發現重陽儀隊隊長黎仁傑手抄著儀槍,站在自己後面。

※                 ※           ※

恢復了視力,小蛙立刻轉身沿著來時的路跑回去找張千,雖然也想過先去山頂的文昌祠,但最後她覺得張千的安全要緊,找到張千再去找文昌筆也不遲。

一晃眼,她看見樹叢另一面有銀亮亮的閃光,根據經驗,她一眼就知道那是刀光,難道是張千抽出那把真刀了?小蛙對於沒真正實戰過的人配戴真刀一直很反對,她認為沒有必要,太誇張了,出發前也曾二度勸張千放下,但張千就是不聽,好像覺得他拿真刀就會比較厲害似的。

事實上,強弱不是武器決定,拿木劍的小蛙遠勝拿真刀的張千。但是真刀的危險性高於木劍是必然,縱使唐聖榮是小蛙的手下敗將,若給他真刀,以他的技術還是能殺死人,因此技高一籌的張千更危險,萬一誤砍對方了怎麼辦?這不是真的戰鬥啊,小蛙如此認為。於是她急速趕往那邊想阻止。

穿過樹叢,他看到張千果然動真格的在和人交手,對方是重陽儀隊隊長黎仁傑,手上拿著一槍,正和張千打得難分難捨,武器相觸寒星點點,火星粒子灑向了夜空。烏刀和酸足都是格鬥型的特種人類,一個經過良好訓練的烏刀,雙手的力量能徒手毆死象,而酸足的腳更是罕見的生物武器,還沒接近戰圈,小蛙就已經黎仁傑腳上散發出的濃酸味道,張千的衣服似乎也濺到了酸液,有些地方殘破了。

戰況明顯對張千不利。黎仁傑比張千高一個頭,在肉搏上有優勢,如果張千是一個真正的日本武士,那個子的差距完全不是問題,但很可惜他不是,真刀的質感和木刀相距太大,鋒利的武器反而變成不稱手的武器,他打得很辛苦。一邊要防止自己被真刀弄傷,發現劍道的用法和真刀還是有差,還要抵禦黎仁傑手上被當短棍使用的儀槍,刀槍相交的時候張千很錯愕的發現自己手上真正的武士刀並不能像電影或卡通裡一樣一刀斬斷黎仁傑的儀槍,而只在槍的金屬表面上留下切痕,於是他不管劍道的招式了直接把刀刃對準的人猛砍。

「老千!刀子轉過來!用刀背打啊你這白癡,會捲口!」小蛙煩躁的吼道。不論武士刀或中國劍,刃處都是薄而利的金屬,沒有經過良好的練習和儲備豐富的使用經驗,在戰鬥中很容易損傷刃部,錯誤的施力方式會讓薄刃捲口甚至凹裂,這也是真刀和木刀最大的差別。

使木刀比賽的時候,由於打斷對手木刀的情況很罕見,故劍道社成員有時候會以強大的臂力做出類似棒擊的行為,強行突破對方防線,雖然一般是使用刀背。然而這個動作在真刀劍的實戰中不僅忌諱更吃技術,像小蛙這種瘦小的人力氣不足,即使這麼做也無法突破在力量上有優勢的對手;像張千這樣力氣大的人,沒控制好則會對刀刃造成非常嚴重的傷害,故而小蛙乾脆叫他逆刃打,把刀背當成木刀的刃部,至少對保護那把刀子還是比較好的選擇。

張千在戰鬥中轉了刀身,在這個偷空裡,黎仁傑放出一蓬特別濃的酸氣,嗆得張千直咳並趁機一槍把他捅倒,小蛙見狀抄劍衝過去,地上的張千挺起身剛好和小蛙對上眼,他瞳孔收縮,大喊道:「別過來!二打一有失君子風度!」

「君你媽的烏龜兒子王八蛋啦!」小蛙怒斥:「戰場上哪來的君子?」張千揮出手上的刀繼續鏖戰,一邊躲著黎仁傑的鬼腳一邊高聲說道:「你自己說這是遊戲,顧慮一下我劍道社長的尊嚴……去找文昌筆不要管我!」小蛙正想直接衝入戰圈,背後忽然傳來破風聲,她直覺的把身體一側提劍揮擋,一隻小水果刀掉在地上。

「誰跟你說這是遊戲了?這是戰爭啊,貨真價實的戰爭!」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重陽高中儀隊副隊長洛子瑜緩緩地走出樹林,右手因為剛剛射刀而下垂,左手舉在臉頰邊,食指和中指間夾著一隻陳舊的毛筆。

※                 ※           ※

「洛子瑜!」
「文昌筆!」

戰鬥稍歇,張千和黎仁傑同時大叫。

小蛙跑到張千身邊,張千沒有受傷,他喘著氣看著小蛙,黎仁傑走到洛子瑜一旁,愉快的接過她手上的文昌筆:「你在哪裡拿到的?不是剛分開,你有時間走到廟那裏?」

「這要感謝那傢伙啊。」洛子瑜又往前一步,小蛙和張千看到了她身後擋著的東西,鴞種謝博修躺在地上,嘴角染血,一動也不動毫無生氣。

「這傢伙很狡猾,用飛的趕在我們前面拿到了文昌筆,然後剛剛還跟那頭狼搏鬥,也是傻了啊小學妹,你就這樣放他走了,知不知道文昌筆就在他口袋裡?我們這些高中生差點就要被高職生搶走代表升學的幸運物囉!」洛子瑜愉快地說著,黎仁傑轉了轉手上的文昌筆。
「那又怎樣,反正現在在你們手上,我們會想辦法搶過來!」張千喊道。
「老千等一下,我先去把那傢伙移到安全的地方。」小蛙看著不知是生是死的鴞種,拉住張千的衣袖。

「不用管他了,他再也不會有知覺了。」洛子瑜淡淡地說。
「你說甚麼!」小蛙小小的身軀猛然一陣惡寒。

「都說了這是戰爭,你難道會在戰場上留下任何後患嗎?沒有利用價值的人就處理掉不就是戰場的法則,縱使稱呼這場戰爭為遊戲好了,在我們力量智上幻想至上的人身上,豈有兒戲?」對方冷漠的語氣,讓小蛙全身都顫抖著。

「你……你殺了他?」
「我只問你,真正的戰場上你會對誰手下留情?」
「我……」
「對我們來說,弱者和普通人根本不重要,到處都是的普通人,也不差一個吧?所以我們在戰場上肆無忌憚的殺戮,至於種,種也是很多的,也不差這一個吧?」事不關己地說著,洛子瑜從黎仁傑手上拿回文昌筆,在指尖轉動。

洛子瑜的一番話,完完全全把小蛙激怒了。打個比方,現在的小蛙就像活火山,在知道有大地遊戲這件事之後就不安定,每每被刺激的冒出黑煙,在社辦裡鍾蔓馨的惡言惡語讓她湧出了些火山碎屑流,唐聖榮放棄生命的言語讓她噴出了火雲,但現在,她才真正爆發了。

「……我問你,你是真的實戰過的,對吧?」小蛙的聲音低低的,咬牙切齒。
「是哦,戰場上的一切我都無法忘懷。」洛子瑜緩緩說道。
「那你,殺過人的,對吧?」
「你覺得呢?」

「那你就別怪我用戰場的態度對你!」小蛙近乎歇斯底里的狂吼道,她的眼睛爆出鮮黃色的火星,喉嚨呼呼作響,牙齒變得又尖又長。

※                 ※           ※

她右手緊握木劍衝向對手,像流星投向大地般帶著轟燃的怒火,洛子瑜尖叫著往後退,黎仁傑揮動儀槍迎上來保護洛子瑜,金屬槍身橫擋在小蛙前方,小蛙不管,一揚手手上的木劍翻轉劍尖就直朝黎仁傑面部刺去,奪眼的氣勢強中帶狠,無情的殺氣從她身上散發出來,連張千都本能的退了一步。

她右手握劍柄,左手抵住劍首往前迅捷一刺,黎仁傑揮動儀槍擋格掉,同時小蛙飛起左足踹向黎仁傑胸口,黎仁傑肘擊她膝部又被閃過,緊接著木劍劍尖就擦過黎仁傑的臉頰,他臉立刻被經過摩擦而粗糙的木頭挫傷,血珠子飛進空氣裡沾在木劍上。小蛙招招奪命,打得黎仁傑全無反擊機會只能倉皇防守,在他眼裡,那黃瞳的身影彷彿恐懼的化身。

張千看傻了。

突然,激戰中的兩人同時低聲驚呼,小蛙的木劍被黎仁傑用儀槍打斷,木劍本就只是道具,根本無法承受小蛙高強度的戰鬥,早已出現裂痕,又被洛子瑜的水果刀削過,從中斷裂。斷裂的劍刃彈到黎仁傑額頭,銳利的木纖維刺傷他的皮肉,但他的臉上露出笑容,對手武器毀壞,他終於找到機會反攻。

他的笑容轉瞬即逝。

張千被小蛙冷血的身姿和出手致死的殺意嚇到,愣在了當場,他沒想過事情會演變成這樣,雖然小蛙一直口口聲聲說著她不會殺人她不要看到有人受傷,但當對方動真格,她竟立刻進入真正的戰鬥狀態,以奪命的氣勢強攻上去。小蛙劍斷張千看得發怔,冷不防右手背一陣劇痛,剛剛還拿著的真日本刀到小蛙手上去了。

黎仁傑的笑容只維持了幾飛秒。

小蛙失去武器沒有分心,立刻奪走張千手上的真刀,她掄起右手,武士刀刃映著月光亮起一道飛白,白光如電直接朝黎仁傑劈過去,黎仁傑舉槍阻擋,儀槍就在張千眼前被小蛙一刀斬成兩段。

會用和不會用的分別。

緊接著刀鋒右轉九十度小蛙大角度朝右揮出,斬斷黎仁傑左手持有的較長的部分,整枝儀槍被砍成三段,他往後閃避,小蛙壓緊手腕回劍一勾,刀背狠砸在黎仁傑臉上,當場將他砸暈過去,受到重擊的腮幫子被打扁,他唇間噴出噴霧狀的口水。

左手也沒閒著,揪住黎仁傑衣領一推,儀隊隊長躺在地上了。

被怒火奪去心神的小蛙右手平舉,刀刃向前,她跨出腳步,走向跌在地上的洛子瑜,背著光臉龐被陰影遮住,只有那雙狼眼炯炯如火炬。洛子瑜全身都在發抖,舉起手指著小蛙喃喃唸咒,但牙關發抖讓她念不出完整的咒語,她雙手撐地往後爬行退走,小蛙一步步走上前去。

「沒錯,死也不過是這樣而已,對嗎?咒術師臭婆娘?」

張千看著她再次高舉手上的武士刀,刀鋒再次被月光鍍白,她就那樣站著,臉上掛著嘲諷而惡劣的笑容,死盯著的地上的洛子瑜,讓洛子瑜承受殺意的恐懼壓迫,這樣的對峙似乎持續了好幾秒,然而不過是轉瞬間而已。

亮光躍動,小蛙的手動了,張千知道洛子瑜完了,月白被刀鋒引導,照亮洛子瑜的身軀。

※                ※           ※

冷不防張千身後衝出一道身影,來人撲向小蛙後背,左手抱住她胸膛右手抓住她右腕阻止她劈斬,仔細一看竟然是唐聖榮,唐聖榮前胸衣袖血跡斑斑,但他死抓住小蛙不放,張千終於回過神也衝上去幫忙要抓小蛙,卻被她聽風辨位左手一下肘擊打倒在地。

「住手……小蛙……夠了,她已經嚇尿了……」唐聖榮咳著血拚命搖小蛙的手。

小蛙動也不動,但惡意的笑容慢慢收斂了:「走開,一刀栽。這已經不是遊戲了,她殺人。」
「甚麼……」

「她把這場遊戲當作真正的戰鬥,所以用特種人類的力量真的殺人了!既然如此,我就無需跟她客氣,戰鬥有生有死是常態,遊戲不是!洛子瑜,你把普通人的生命當糞土,整到我學長吐血你高興啊!殺掉無辜的學生你很爽!我就捅到你吐血,把你的肺扯出來切煮下水湯!然後拿你的骨頭來磨利這把刀!」說著小蛙又要行動,唐聖榮可以感覺到她的肌肉繃緊。
「不要!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洛子瑜尖叫,她真的嚇得失禁了。
「小蛙……你自己說這是遊戲……你說這是愚蠢的遊戲的!」唐聖榮死抓著小蛙不放:「不要真的殺人!」

「住手,小蛙,那個男生沒有死啦!」不遠處傳來鍾蔓馨的高呼,小蛙身體一震,張千衝過來奪走小蛙手上的真刀並把她架住,唐聖榮痛苦的喘著氣坐在一邊,一隻手擦嘴角的血,另一隻手還是死抓著小蛙的下擺:「停……停啊!」

「沒有死?」小蛙問。
「沒有死,他只是中咒昏過去了,不要緊我可以救醒,」鍾蔓馨一邊回答,一邊扶起地上的謝博修,指著他低聲念咒,謝博修馬上就張開眼睛了。

「謝天謝地……真的沒有人死……」看著鍾蔓馨那邊,唐聖榮喘著氣說。
「到底怎回事啊?」小蛙在張千手臂下停止掙扎,看著全身發抖的洛子瑜。

「我……我只是嚇你的啊……我以為那樣說比較有趣嘛……我……我不是真殺過人啊……你不要這麼認真行不行……」洛子瑜邊哭邊說。
「幹你娘!」突然間飛過來一拳,洛子瑜被打倒在地上,小蛙和張千同時轉頭看向飛拳來的方向,原來是剛剛被打昏的黎仁傑醒了,一手揉著受傷的臉,一手指著洛子瑜大罵:

「都是你!你以為是在演話劇嗎?想那甚麼基掰的台詞耍帥是不是?人家當真以為你殺人了卯起來幹了啊!剛剛就跟你說過人家學校有真正的殺手,叫你講話小心點,你就那張賤嘴只會惹禍!激怒人家差點被殺掉的可是我!你就讓她一刀劈死好了!」
「黎仁傑!是你說反正不會有人真的殺人的我才那樣說啊!誰知道她那麼敏感……嗚嗚都是我的錯就對了?」洛子瑜醜態盡出,惱羞成怒。
「你又知道人家不敏感了?告訴你打過仗的人都是很敏感的!我阿祖被日本兵殺掉我阿公到現在聽到日文都還會抽刀!」
「她是你阿公嗎?她不是啊!你阿公是特例好不好?」
「你又知道她不是了……」

高中是吹牛膨風的年紀。

看著黎仁傑和洛子瑜吵架,小蛙不知怎的突然有想笑的衝動,一低頭發現唐聖榮正在笑,邊吐血邊笑,張千放開她去關心唐聖榮,臉上也藏不住笑意,鍾蔓馨幫謝博修把扭傷的腳固定好之後也來到夥伴身邊,小蛙拾起地上的武士刀,走向吵架的洛子瑜和黎仁傑。

聽到她拖著刀走來的嘶嘶聲,兩人緊張的停止吵架,看她的眼神充滿了恐懼。

「架可以等一下再吵嗎?誰要去幫我學長把咒解開?」

※                 ※           ※

圓月漸漸西移,夜色中,一群說太過做太過玩太瘋情緒化的高中生,坐在文昌祠的台階上休息。

解開咒的束縛,唐聖榮鬆了一口氣,不再疼痛和吐血,手腳也都恢復控制,他躺靠在鍾蔓馨的膝上,疲倦的閉著眼睛,鍾蔓馨緩緩地動手指梳著唐聖榮的頭髮。

黎仁傑脫下上衣讓洛子瑜為他止痛,冬天的冷風中他瑟瑟發抖,洛子瑜一邊碎碎念一邊偷偷地啜泣,她也脫掉了身上髒兮兮的衣服,施咒把樹葉變成衣著來蔽體,看到黎仁傑被小蛙打得慘兮兮,她不時偷偷地看蒼中的學生。

張千唉聲嘆氣的看著那把真武士刀,刀刃上破破爛爛的都是傷痕,不知道是被他當木劍使砍到捲口,還是被小蛙暴力使用造成的,雖然他覺得自己責任重一些。若要修理這把刀,社費不知道要赤字幾屆。

小蛙平復了情緒,眼睛和牙齒的獸化也解除,她默默無言的看著謝博修跛著腳先回去了,放空的視線扔在森林的深處。

一道手電筒的強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                 ※           ※

「你們這些臭王八羔子!一個也別給我跑!」一個粗野的聲音傳來,吳教官的身影從樹叢間冒出來,他故意用手電筒掃著學生們的眼睛,一邊從咬著菸的嘴擠出話,學生們很驚訝的發現他嘴角的菸不是冒著點點火星,而是一把熊熊燃燒的火炬。

「山下那隻熊和那個忍者我已經搞定了!我就專程躲在這裡看你們玩甚麼把戲!你們最好全部乖乖坐在那裏不要動!你們這些特種人類找麻煩啊你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不聽!就是不聽!你們這這些屁孩!」一邊罵,吳教官走到他們身邊:「吃飽太閒廝殺很有趣是不是?就是這支筆嘛!就是這支筆搞得你們每年走火入魔,是嗎?」

一出手,教官奪走了黎仁傑手上的文昌筆,在眾人面前晃了晃,筆就在他指間化成灰燼。大伙驚呼出聲,原來吳教官是盜火者。

「重陽的,你們下去,從這裡下去,你們廖教官在下面等你們,自己好自為之,那個女生已經送醫院了,自己去跟她父母解釋。蒼中的,坐下,一個都不要跑我要精神講話!」他站在學生們面前,緊握著的右拳冒出火花,嘴邊的香菸已經燒掉了,吳教官的三本頭變得通紅,火焰從他頭頸部冒出,重陽的學生趕緊逃走,蒼中的學生嚇得互相抱在一起,誰也不想被教官的火焰拳海扁。

「陳小蛙!開學我就告誡過你不要跟劍道社的瞎扯,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是蒙古草原狼!你下來起鬨作亂,事情只會越來越糟而已啊!你不聽嘛!剛剛是誰拿刀真的要斬人?要不是他們阻止你,你就是今天晚上唯一一個真的殺人的人了啊!」
「是因為重陽──」
「閉嘴!教官在講話你懂不懂禮貌!不管人家說甚麼,要斬人就是不對!記你小過一支給我好好反省!外加愛校服務一個月!」

小蛙忿忿不平的瞪著教官,此時張千突然放下手上的刀,站起身朗聲說道:

「報告教官!社員犯錯社長同罪,是我帶真刀出來她才會拿的罪加一等,是我技不如人讓學妹出手再罪加一等,是我逼學妹參加遊戲再加一等,請教官記我大過!」
「等一下老千!不能只有你耍帥!」唐聖榮也慌忙站起:「教官!社團經營方針出錯導致社員犯錯,副社長和社長同罪!我強逼學妹出手又不照顧自己害社員擔心,再加一等,請教官記我兩支大過!」

「你們兩個不用急著自己處分,知不知道劍道社要被禁社了?」吳教官冷笑著斜斜把眉毛一挑:「根據槍砲彈藥管制條例,武士刀屬於危險刀具,在學校不應該持有,張千你帶來學校還屢次把玩,已經夠造成記過廢社的理由;唐聖榮你罪該退學了你!身為唯一一個普通人你一點自覺也沒有!還跟著特種人類起鬨!你不覺得你的責任是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力量多危險,阻止他們做傻事嗎?結果你沒有好好運用自己的身分,還想要變成他們這種無腦兵器,書都念到哪裡去了!」

被教官責備,張千和唐聖榮低著頭一句也不敢回,此時鍾蔓馨終於逮到機會:「教官,陳小蛙沒有被我認同為社員,她不是劍道社的,是被我們硬扯進來的無辜人士,請教官不要把劍道社的處分放到她身上,這不關她的事!她自己也說了她失去很多能力,不要罰她。」
「鍾蔓馨你不要多嘴,你也有麻煩,今天你們去咖啡廳包場登記的是你的名字,所有的毀壞照價賠償都是你的責任!」吳教官一句話讓鍾蔓馨縮了回去。

四個人抖抖索索的站在一起,張千拉著唐聖榮和小蛙的手,唐聖榮又拉著鍾蔓馨,大家都低著頭,心理琢磨著怎麼回去跟父母解釋。

一時之間寒風陣陣,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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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都自省了一陣子,吳教官才又點了根菸,說道:

「不過,你們做得很好。

「你們最後還是阻止了釀成殺人命案,這件事可圈可點,我一直在等,等看看會不會真的殺下去,如果殺下去我當然會出來阻止,只是剛剛那些處分都會變成事實。至於小蛙,我知道你一直都是被迫的,我總不能說學校榮譽和敬愛學長姊這些有錯。如果處罰你們禁社,那些插花的啊,千生葬後援會啊一刀殺後援會的學生怎麼辦?所以不罰你們小過大過了,全部給我做愛校服務兩個月!每周六日來做!現在給我立刻回家!」

「謝謝教官!」眾人破涕為笑。

吳教官熄滅了身上的火焰,揹起還是有點虛弱的唐聖榮,帶著學生們沿山道往下走,直到山門外,有一輛休旅車停在那裏,是吳教官的車,印第已經垮著臉在那裏等,教官把他們都趕了進去,並且一一送回家。

「謝謝教官開恩,我們下次不會再犯了。」在車上,張千一直代表著劍道社的全體社員向吳教官道謝。
「嗯,不要再犯就好了。」教官開著車又抽起菸:「希望你們可以記取教訓不要再做這種事。你們的力量是用來保護這世界,或者有其他的用處,不是給你們放縱情緒互相傷害用的,懂吧?

「為甚麼不罰,因為教官我也是念過高中的。」

※                 ※           ※

小蛙回到家,原本以為可以安安穩穩的跟這件事一刀兩段,誰知道隔天一早又接到王印第的電話,要她到山門那裏集合。

到了山門,他發現大家都在,連昨天沒有入山的印第和李智理都在,張千一副不解的樣子,兩手插在口袋裡,鍾蔓馨一臉不耐煩,唐聖榮臉色還是很差,但至少能自己站立不靠攙扶,臉上掛著無奈的苦笑。

「呃……大家,我們昨天做了很過分的事,我們在文昌祠前面讓文昌帝君的筆被教官燒掉了,所以,這樣是不是得罪了文昌帝君啊?我怕祂不保佑我們學校的學長姊了,所以,」李智理看見大家都來了,怯怯地開口,從背後拿出一支玉稈的毛筆:「所以我從家裡拿了一支來,我們一起拿去還給文昌帝君,好嗎?」

眾人想想也有道理,便一起出發了。

昨天還是戰場的山道,今天爬起來卻像郊遊一樣輕鬆,他們有說有笑地走到了文昌祠,但一跨進廟門,蒼中學生的笑容便凝固了。

黎仁傑、洛子瑜和橫濱正在裡面,他們剛把另一支瑪瑙桿的毛筆放到神像手上。

「喂!你們在幹甚麼!」印第大叫。
「英雄所見略同啊。」黎仁傑冷冷地說。
「拿下來!那是我們要掛的地方!」印第憤憤的說。
「搞甚麼!神明怎樣也要拿贏家的東西吧?不要忘了昨天你們根本連碰都沒碰到文昌筆哦?所以我們才是真正的贏家,當然要讓神明拿我們的筆。」洛子瑜傲慢地說。
「你們才是真正的輸家呢!要不是一刀栽出來阻止,你們都會被我砍死的!好不容易夾著尾巴撿回一條命,還真敢說啊!」小蛙冷笑著走上前去,黎仁傑馬上退了一步。

「拆下來!給我拆下來!」她指著洛子瑜手上的瑪瑙筆,命令道。

洛子瑜囁嚅著想回嘴,黎仁傑一直用眼神暗示她撤掉,橫濱在一旁阻止吵架卻沒人聽他講話,此時正殿後方走出一個老人,原來是廟祝,廟祝走到爭吵的小蛙和洛子瑜旁邊,伸手抽走了瑪瑙筆,並立刻把另一支平凡的毛筆放到神像手上。

「不要吵,都給我。你們以為神明的筆是隨便的筆嗎?不好意思這尊文昌帝君的神具都是由廟方做的!所以你們的都不能用!只能給我拿去當供品掛著!」廟祝一聲低喝,小蛙和洛子瑜只好把玉筆和瑪瑙筆都交給老人。

「要拜拜就拜,小聲點。」老人說著走了。

兩方人馬互看一眼,不約而同地衝去拿香,之後紛紛虔誠的持香跪在神明面前默默祝禱,誠心祈求神明保佑自己的學校。

拜完了,站起來,張千對黎仁傑挑釁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嘛!反正我們是學生,一年之後考場見!考場即戰場,到時候會殺得你們屁滾尿流!讓你們知道我們蒼中才是錦河縣高中第一志願!」
「來啊!比啊!來戰不怕。」黎仁傑刻意仰起頭,以較高的姿態說道。
「好啊!阿聖,蔓蔓,李子李我們走,現在去咖啡廳念書!」

兩派人一溜煙的跑下山,並很快的分別了。

※                 ※           ※

在前往咖啡廳的路上,唐聖榮向小蛙搭話道:「小蛙,你說的是真的吧?」

「甚麼真的?」
「你的武功,真的沒有特種人類的天賦加乘嗎?」
「沒有。」
「你確定?」
「如果有,就是我的身體特別適合練武功而已啊!這跟種沒有關係,但是體質也算是一種天賦吧哈哈!只是無關特種人類啦哈哈哈!」
「喂!」唐聖榮推了她一下。

「吶,小蛙,下次你真的要打仗,帶上學長我吧?」
「等一下你說甚麼?」小蛙驚叫。
「我也想變強啊!想要有一天不會再被你叫一刀栽,男人變強是理所當然的吧。」唐聖榮對著藍天,把手揹在頭後。
「還有我啊,我再也不要坐在那裏種花燒符水啦,我也需要實戰才會變強!」鍾蔓馨也加入了戰局,李智理大力的拍著小蛙的肩膀。
「再說甚麼啊,作為熊,戰場也是我該前往的地方啊!」印第揮舞著手上的熊皮。
「可是說甚麼也不應該直接用戰鬥的方式──」

「小蛙你不懂啦!」張千笑著插入話題:「大家是擔心你真的生活在會殺死人的戰鬥世界出意外,都想保護你啊!」
「才怪!你們真的不知道那有多危險,打仗可不是暴力修行!」小蛙反駁。
「我知道,我知道了啊,所以我不會跟去。」

「我會永遠在這裡守護社辦,以社長的身分防止學弟妹走歪路,並鍛鍊自己的天賦,好嗎?所以小蛙,想去打仗的大家就交給你啦!你要負責讓大家更強哦!」
「去死我才不會答應!」
「喂!我都拉下臉讓你叫我一刀栽了!」
「等一下小蛙以前你救我的時候跟我約好的!」
「學妹你很不講義氣!」
「……」

「老千!我突然想幫你的武士刀取一個名字,叫做破刀不安定,怎樣?」
「喂!」
「哈哈哈哈哈……」

高中,是青春的年紀。

                                《大地遊戲》完 2016/2/12 5:36PM於龜山

謹以此篇紀念我們那瘋狂無悔、令人崩潰的青春年華,並獻給所有愛附中的附中人,和愛附中人的附中師長們。

------------------------後記---------------------------

一直想寫關於高中時代社團的文章。想寫那不知道後悔,魯莽衝動但義氣沖天的年紀。高中的我們把無謂的小事看成大事,動不動就卯起來,也許讀者會覺得文中小蛙他們太扯了太誇張了太勞師動眾了,大伙都動不動就發脾氣就吵架,一直都很暴躁,但是在我眼裡,這就是我們的高中,我們的青春。

之所以選擇劍道社,是為了配合小蛙的專長,實際上,高中的我是生研社和天文社的,真的沒有像運動類社團那樣熱血過,但並不表示我不知道熱血是甚麼。

幾個腳色裡除了小蛙,我自己滿喜歡唐聖榮的,寫唐聖榮的時候我帶入了一點我自己的經驗進去,當年的生物科學科能力競賽,我們學校派出的校隊七個人之中,只有我是普通班,不是科學班或數理資優班,但論實力我是全校第一無誤。所以,能感受到一種很奇特的壓力,因為弱勢所以要更強,我把這寫成了唐聖榮對劍術的堅持,因為只有自己是普通人,所以要更強,才能跟特種人類平起平坐。

張千也是個特殊的人物,我想描寫他雖然有天賦,靠著天賦當上社長,但張千其實是劍道社幾個幹部裡面最不好戰的一個,讀者應該可以看出,他對戰鬥缺乏主動,甚至戰鬥中想的事情也不是戰鬥,並不是很適合的戰鬥員,因此最後大家鬧著要去真打仗的時候,他說要留下來。by the way不知怎地我寫他的時候大腦裡一直冒出緋村劍心的細節。

鍾蔓馨和插花們我只想表達,小圈圈也是高中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份。至於主角小蛙,就像高中時候的我一樣,低調,隱藏在人群間,對學校的大事和風雲人物不感興趣,有點自我孤立的感覺,但在需要的場合,仍是很活躍的。抱歉這篇沒有雲蓉和凌娃,畢竟大家看我寫文章也不是為了看我頻頻對腐女調侃,或者一直賣小蛙的友情百合吧哈哈!

也再次感謝附中,感謝那個環境和老師們,讓我可以用高中的經驗,寫出這篇歌頌青春的文章。附中,就像是小蛙口中的戰場,環境使然。戰場讓小蛙有了頂尖的劍術,附中讓我有了靈感和信仰。

致青春。

快把萌燦抱回家!
Don’t think, just do. For the heart is an organ of f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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