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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很容易覺得科學是非黑即白,畢竟我們在國小就受到二分法荼毒,「是A的」和「不是A的」。很多人會誤解「不是A」的意思,理解為就是B,但其實是「不符合對A的定義」,也就是包含所有非A的選項,B只是其中一部份。
用比較簡單的話來說,假設生物學定義「有卵巢,能排出可受精的卵子,有子宮可以孕育受精卵至產出活體」的人為女性,那僅僅是說明不能做到上面那件事的人「不是女性」,並不表示不能做到的一定是男性。
然而一般人並未去思考這背後的意義,因此把科學認為是像刀一樣,冰冷且絕對的,沒有彈性。可是這些年來,我逐漸認知到無法說滿話即是探尋世界真理的謙卑,因為總有那超乎道理的可能性存在,就算是認知中的事實也未必是絕對,沒有絕對的好與壞,在好壞之間那微妙的平衡就是自然界的至美,也就是科學家仰望的真理。
ATP是生命的能量貨幣,沒有ATP即沒有能量,沒有生命。這是我們在國中就被教育的事,但它同時是某些發炎反應的關鍵,也是傷害細胞的元凶之一,能讓個體發生不可逆的傷害,最終走向死亡,既是好東西也是壞東西。某些receptor是導致發炎反應的起因,沒有這個receptor可以免去代謝疾病,但代價是失去免疫的皮膚會不斷遭受感染,最終小鼠還是失去了健康。不說這麼難懂的事情,永生是人類追求的理想,一代比一代長壽,然而永生正是癌細胞的特性,導致死亡的癌症細胞即是永生的實體化,永生不是好事,也並非壞事。
這種例子多如牛毛卻很難傳達,若非深入了解,常有人覺得科學家在故弄玄虛。阿斯匹靈可以保護心臟,那多吃吧!丙烯醯胺是神經毒,絕對不要吃香腸......等等,大眾想要某個被認為是好的現象,實際上平衡才是真正的終極目的,一旦偏離精準的平衡,所有事情都是壞事,自然不存在非A即B的事件,AB之間的平衡,不管偏向哪邊,都必須同時有兩者(以及以上)存在。
並且這個平衡必須是動態的,不會變化的事情是超自然,違逆科學的。這些年來我認知到世上一切的平衡都是以動態的方式去進行,不管是物理上或者摸不到的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一旦不再變化,就會消失。不,與其說消失不如說不會動的平衡不存在。
因此一件事若要繼續下去,就會有進進出出的變化,不能阻止這一切,失去變化即是反科學。
然後我想到了,我常常被生死的問題困擾,我討厭失去擁有的任何東西,但卻又比任何人都理解死亡的必然,我從未妄想逃避。萬物有死,即有分別,分別帶來的痛苦讓我有很長一段時間討厭交新朋友,因為有朋友意味著有一天會離開,分離的感覺不好。我希望我的心如止水般毫無波瀾,平靜而永恆的維持現在的狀態,不起任何痛苦的漣漪。
儘管我不主動去交友,但還是會有個位數個位數的認識一些原本不認識的人,畢竟我不是真的非常討人厭的人吧(?)實際上我非常討厭這些因緣際會,讓我「不得不」忍受可預見的未來必然的分別,讓我的心「不得不」蕩漾,承受我不想承受的事情,我為此感到困惑。
「你想違逆世界的真理──違逆動態平衡嗎?」
我明白了,拒厭交友的人為何會仍有新朋友,因為我活在大自然裡啊!我不能拒絕動態平衡,我沒有超越真理的能力,因此友誼的動態平衡還是會持續,無關乎我的意志,那是世界運行的規律。如果不認識新朋友,失去友誼的平衡,友誼就會消失!就算是老朋友的互動,還是會隨著時間產生變化,話題會變場合會變,這些變化是為了維持友誼的存在,只有變化才能存在。
沒有永恆的東西。
就算系細胞中的ATP,每分每秒的分子結構也不同,這個磷酸不可能永遠黏在腺苷上,腺苷會更換它的磷酸!就算它通常都是三磷酸腺苷,那些磷酸也不同(而且它不會總是三磷酸腺苷)。
生死也是,我總是在手刃老鼠的時候思考「死是甚麼?」因為我感受不到殺死老鼠的恐怖。我細心的觀察老鼠死亡後生理上的變化、觀察旁人的情緒反應,我想知道死亡為何令人恐懼。甚至,我一次次地去回想失去心愛的鳥的時候,回想心痛的感覺,我想知道我痛苦的理由,唯有找到答案我才能放手。
然後我現在發現,生與死既非絕對,也非對立,而是動態平衡上的定義差別,偏向死亡端直到過了界限即是被「定義為」死亡,事實上還是在動態平衡中。生死決定了穩定的個體數,穩定了生態系,穩定世界的運作,就像來來去去的磷酸,哪有甚麼好悲傷的。而死為甚麼會令人痛苦?說不定我現在才是死的呢!「死了」之後我就是生者,被用另外的角度檢視,單一視角不正是研究的大忌?
我執著於動態平衡改變的那個瞬間,忽略本體。
我感到痛苦,是因為我打算違逆真理!
我妄想停止人際的交流和阻止失去,這兩種事情都跟阻止動態平衡是一樣的,因為違逆真理所以當然會感受到痛苦,我是被大世界的意志處罰了啊!
世界上唯一不變的事情就是所有事情都會變。只有愛以動態平衡的方式永遠存在,生前所疼愛的,死後那份愛變成了思念,永遠存在(並且隨著時間變化),就因為會想念所以才存在,一旦拒絕想念就會消失。
我現在,了解莊子一點點了,我可以鼓盆而歌了。鼓盆怎麼可能戚呢?會說出鼓盆之戚的人是不懂生死的奧秘!莊子不是淡泊生死,不是假裝不傷心,他只是理解了。同理,埃及人的死者之書,也只是他們理解生死的動態平衡之後,為發生變化的人杜撰的參考資料,生死根本不是絕對,只有「它活著」和「它不是活的」。
真慶幸我不是在殺死人類之後才理解這些。嘛,其實在我看來殺死人類和殺死老鼠沒有分別,除了法律和道德上的定義是否越過界線。
啊啊.......感恩paper讚美paper,我總是在看paper的時候了悟人生的某些道理。
科學即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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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這麼多我只是想表達,做一次western摸到的神經毒比某些人吃一輩子香腸還多,所以別因此不敢吃香腸了。

我嗅到某些把科學和哲學當成偽二分法的人會討戰的味道了,先聲明不予理會WWWWWW
而且我也沒有打算因為開悟就努力去交朋友WWWWWWWWWW

 


快把萌燦抱回家!
Don’t think, just do. For the heart is an organ of fire.

從科學公理衍生出甚麼人生大道理倒是可以偶一為之,不要學某些後現代思想家亂拿數學公式或代數來闡述自己的人理就好了(咦畢達哥拉斯好像幹過同樣的事(
不過也有人試圖用科學建立新道德就是了,例如試圖從演化心理學發現人生終極意義的《性、謀殺,以及生命的意義,或叫囂一切宗教主義通通滾蛋並催促科學家一起建立新人類倫理的《道德風景》。
話說動態平衡引申人的交往這論調我很難想像,總覺得兩件事八竿子打不上關係
「你到底是誰?」巨狼芬利斯咆哮著問道。
「你知道我是約書亞,」一直以來化身為小孩的救主逐漸消失在光中,他的聲音仍在空氣中迴盪,「不管我是誰,我是你和伊利諾的朋友,這點永不改變。」
——賓根的約翰,耶穌與伊利諾人之祖芬利斯的對話,《伊利諾村的起源故事》,主後十二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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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想像我覺得非常正常,因為這是日夜浸泡在此種環境裡面的我的感想,不是以這種姿態生存的人難以感同身受,再合理不過了。

畢竟這樣的理解並非純邏輯上的思辨,而是帶有感性的成分,是我由實驗上的客觀結果理解出的主管價值,所以會因人而異。沒有認為科學是哲學的對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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