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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紅峽青燦 于 2014-7-26 00:23 编辑
不囉唆直接正文

海市

沙漠裡的夜是冰涼的,星斗滴著冷光。

沙粒輕輕的自彎月狀的沙丘上滑落,蹄印留下一個個輕響的淺灣。

一馬飲於綠洲。

星光下,馬身閃著銀光,一雙馬眼炯若恆星的火光,額上一枚工整對稱的十字白斑閃若天星,漆黑發亮的身軀是無垠的夜天。

「殞天星!走囉!路還遠著呢!巴格達不知道還在哪裡。」
「主人?」
「巴格達啊!伊斯蘭珍珠喔!」

綠洲的陰影下,點起兩朵黃色的火燄。

※          ※           ※

小蛙坐在馬背上,隨著夜風搖晃身體,輕輕的哼著。

她的聲音如吟唱。

「……多少浮雲遊子們,徜徉大化賽光陰,滄桑盡歷,遨遊時空無消息……」

殞天星豎著耳朵,牠非常喜歡主人的歌聲,清脆悅耳而高亢,牠知道這首是種之歌,四海一家方言,是種們聚會時喜歡唱的,帶點憂傷的音調卻是堅定的歌詞,本質上其實是輓歌。

他們快樂時唱,送行時也唱。

「哎呀!Colonel竟然不會唱種之歌,他的生活似乎挺悲慘的,開通身分的時候到底有什麼問題啊他!」小蛙拍著愛駒的頸側嘲笑她的戰友,每次她唱這首歌都要數落克基斯一番,殞天星都知道且喜歡而又早就習慣了。

「聽說這沙漠裡有一個城堡喔!我們去找找吧!」小蛙看向遠方說道。

※          ※           ※

夜風在他們身後改變地形,小蛙站上馬背極目遠眺,看見沙丘遠方微微發著白光。

「那裡!駕!」小蛙身體一伏一拍馬肩,殞天星後足一蹬雄立而起,長嘶一聲劃開四蹄,噗突噗突飛沙而去。

沙丘後方一幢純白色伊斯蘭式城堡在星夜下閃閃發亮,含石英的圓頂如半輪明月,在無月的暗藍之中矚目,四支喚拜樓如長劍四矗,半圓拱門下,台階亮白如銀錠。

小蛙張大眼睛讚嘆的看向城堡,然後從馬背上一躍而下,消失在風裡。

「殞天星!在這裡等我!別亂跑!」

※          ※           ※

殞天星並不擔心自己給留在沙漠中,走到哪玩到哪自主人一貫的哲學,哪裡有去就哪裡駐足,危險和戰火都不能停止她的樂趣,她就像風一樣自由,無拘無束瀟灑自得。

她變得頗能享受身形孤獨的樂趣了,歷經了逃避的疼痛和創傷,現在的她已經把能夠面對孤獨並和它為伴當做了一種消遣,她已不再痛苦,在這方面她已經更堅強,而把獨自承受的一切視為自己的財產。

比起那個渴望關懷和陪伴、一生以國家為任以團體生活為目的的朋友,小蛙仍需要朋友,但她不再因為獨身而消沉或失落甚至哭泣,因為摯友已經在她的心中,能夠伴著她走下去,心靈上的孤獨不能再侵蝕她任何一點了。

一路看見小蛙的轉變,殞天星對自己的主人很讚揚,並非因為牠是奴隸,因為是小蛙救牠離開無盡苦難的勞動歲月,使牠千里馬的才能得以發揮,為此牠甘心獻上一生的疾速服侍她。

儘管沙漠的夜孤獨清冷,殞天星也不害怕,牠受過戰馬的訓練加上有翼般的腿,牠不在乎自己沒有主人的尖牙與利爪,逃跑是草食動物最合理最正當的防禦,要是牠真的遇到無法解決的問題,只要長嘶一聲,主人必定拿起掛在牠身側的玉矛,給予對方下輩子才想得起的教訓。

※          ※           ※

小蛙站在冰涼冰涼的石階上,仰頭望著雪花石穹頂,腳下冰涼如水,她輕輕滑上台階,斜著身溜進白色的大門。

門後,她驚訝的張大眼睛,黃焰退去,黑曜岩一般閃著精光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轉,視野下的世界多彩了起來。

大理石走廊安穩無聲,沒有燈,只有牆上一支支置在洋蔥狀頂壁穴中的光燭兀自瑩瑩,橘黃溫暖的火光映在小蛙黑墨般的瞳底,她無聲穿過如龍的長廊,那可不是軍人受訓就可以做到的輕巧,簡直就是影子中的影子。

畢竟她是行走夜色的人。

大殿廳似乎是走廊的盡頭,燈火通明,長桌上擺著一張張水晶盤,盤緣鈿著黃金。

盤中葡萄紅如血玉,紫若黑砂,青蘋顆顆似翠珠,鮮橄欖如祖母綠,一隻金黃色烤鵝置在果實中間,頸上繫著若有若無的透明絲帶。

另一張盤裡擺著羊頭,犄角如琥珀;肥原的肉首吹彈可破,油光瀝瀝,羊耳上的白毫比蛛絲更細。

小蛙欣賞著一盤盤的食物,她倒沒有吃別人的食物的習慣,尤其是豐盛的食物。

桌也是雪花石,整個廳堂都是純白的雪花石雕成,地上鋪著一張地毯卻是黑絲編織棗紅滾邊,用海藍的繡線會著海洋生物和大量的貝類裝飾。

小蛙走在地毯上,溫軟到不可思議,還有一點潮濕的感覺黏腳。並不是不舒服,是很舒適的,只是讓她想到了什麼,很熟悉的事物。

「屍體吧……潮溼又快乾燥之時,血液開始凝固就是這樣,已經冰涼了的。」

※          ※           ※

大廳兩側都有落地窗,窗頂也是洋蔥型的鏤雕。

小蛙透過紅銅網格窗格向外望,月彎高掛在天上,但小蛙記得剛剛一路都沒有看見月亮,她記得今天是朔日。

似乎不太對。

藝高人膽大,金門的碉堡也睡過,鬼魂不是沒見過,口袋裡也還有迫魂咒,她冷冷望著星月交輝的夜天,微微一笑,繼續冒險。

大廳側面的拱門裡有什麼呢?

※          ※           ※

一個寬敞的露天平台映入眼簾,沒有護欄,平整如鏡,水磨平大理石的檯面上有著一洼方池,池面剛好與地面平齊,露台直接建在沙漠裡,遠處的沙丘立在星夜中似一巒巒金堆。

小蛙信步走向水池,池水清澈見底,池底是灰色板岩磨成,用各種寶石鑲著海洋世界的拼貼,水面浮著一座座睡蓮。

無根,只生花與葉。

水面如玻璃,似乎灰塵也能附在上面,一陣夜風拂來,水面皺起如綾,透明的薄綢在月光下迅速的聚攏起來,水光在池底形成六邊形的浮動光格,讓鑲嵌圖案的水草似乎扭動了起來。

小蛙站著看水池,然後溜下去。

※          ※           ※

池水冰冷卻不刺骨,小蛙在水中凝望星天,星光穿過水層搖曳在她的墨瞳,她一向喜歡凝視星空,喜歡星光,水中浮搖著的冷光,她看星月夜如梵谷親自揮灑。

蓮生葉緣,無根而在水面搖擺,隨著小蛙撥水的波淘搖至岸邊,輕碰一下又搖了回來,似乎不遵守物理碰撞反射定律之類,

她抬起頭,青衫貼在她瘦小的肩膀上,這是熙京的水縫布料,摸起來是普通的棉麻,卻能沾水不濕,不過頭髮可就沒辦法了,一綹綹的黑絲黏在臉上擋住了視線,小蛙伸手撥開它們,凝視著遠方的沙丘。

有若隱若現的鈴聲,由遠而近。

叮鈴,叮叮鈴,叮鈴鈴,叮叮鈴鈴。

小蛙立刻潛入水裡,鑲嵌的圖案冰冷的刺痛她的腳掌,她偷偷抬起半張臉把眼睛放在水面上。

她看見一群宮女從沙漠中跑向宮殿,嘻笑著高歌著,身軀披著近透明的彩綢,,手腳脕上繫滿了銀環和金鈴,那鈴聲很催魂。

「還好我是女生,要是男人,一定會給迷惑上吧。」小蛙得意的想,一想到這兒她又隱約覺得不對勁。

她想走了。

這確實是一幢美輪美奐的宮殿,配得上任何一位阿拉伯國王,小蛙心想要是克基斯能來看,說不定可以消除他對中東國家的怨恨,她真的不明白那個美國人為什麼會有這種仇恨凌駕國家任務之上。

她不知道他因為墜機在中東,歷經了九死一生的折磨才保住了小命,從此就折損了傲天的羽翼,天空之王成了不能再搭飛機的殘廢。

小蛙決定帶一座蓮當禮物給好友慰勞靜養的日子。

蓮葉平漂水面如一片璧扇,葉脈的網絡像冷翡翠上的紋路,月光下,葉子是半透明的。

匙形的蓮瓣尖端朱紅如火,下端潔白若玉,漸層的色澤瓣瓣帶著紅玉的紋理。

小蛙選了一朵最美的小蓮放在手中,一陣清風平地起,人影已隨風而逝。

※          ※           ※

殞天星站在拱門外,看見主人出來,立刻迎上去用鼻子碰小蛙的肩膀,牠知道主人不喜歡碰臉,小蛙拍著牠的鼻樑,一手翻開左邊鞍袋把連花放進去。她翻上馬背,再次看看這個美麗的宮殿。

宮殿的拱頂下,垂著精緻雕刻的尖椎。

小蛙盯著那尖椎看,這是沒有伊斯蘭風格的裝潢,她又抬頭看了看天空,恐懼爬上了她的臉。

「怎麼了?」殞天星問。

「那門,好像有牙齒……駕!駕!快點!」小蛙猛拍馬肩,催著愛駒往沙漠中奔去,她突然感到很害怕,那門怎麼看都像個口腔,剛剛,難道自己是走進什麼奇怪的空間嗎?

能夜視的黃色火焰又燒盡了黑曜岩般的眼眸,犧牲人類的色覺換來較精細的夜視力是小蛙夜間警戒的第一動作。

她策馬奔向無月的星天,再一次,野獸的直覺救了她一命。

※          ※           ※

許多阿拉伯衛士自堡中衝出,清一色騎著沙黃色快馬手揮各式彎刀,叫喊著衝向小蛙和殞天星,他們有著清一色的服裝和長相,嘴裡喊著小蛙不懂的語言。

小蛙緊抓馬背,不用她催殞天星也知道大事不妙,牠撒蹄狂奔,蹄角刨起了夜間微濕的沙塵。

小蛙的頭髮在夜風中飛散,水珠被吹走了,她右手抄起零血飛矛平舉當胸轉頭看追兵,驚訝的發現他們不會比殞天星慢,交戰在即。

她根本不怕,對一個速度快過子彈又常跟火器交戰的近戰專家來說,這些衛士的冷兵器根本無法傷到她,除非體力不濟。小蛙把矛握在手裡,看看對方使用的是彎刀,便把矛上的紅絲帶一拉,玉矛就化成了零飛劍。

削鐵如泥的寶劍。

「春風不度玉門關!」小蛙大喝,手中玉劍翻轉成白光一閃,近來的幾個衛士頸上立刻出現一道橫縫,然後紛紛倒下。

殺人,小蛙喜歡斷喉,就如狩獵一般。

倒地的屍體碎成了塵埃,沒有血沒有屍塊,只有滿天星塵。

※          ※           ※

殞天星仍在飛奔,小蛙仍在奮戰。

她已經知道這些人都不是真的,只是沙塵,但他們的刀是真的,在落塵中閃閃發亮,她得意的微笑著,劍下,敵人少了。

※          ※           ※

最後一個衛士倒下,小蛙回頭看著夜色下滿地閃亮的刀鋒,忽然發現遠方沙丘後升起了巨大的高聳雲層,下暴雨一般的粗沙立刻就打在她身上,沙暴移動的速度比馬快多了,他們立刻就陷在幾乎無法睜眼的沙陣中,只能隱隱看見彎刀的寒光。

沙暴中隱隱有人聲。

殞天星突然受驚暴跳,在沙暴中拚命亂轉亂蹦,大聲嘶鳴,牠已經目盲了無法辨清方向,小蛙一時沒料到這樣差點給顛下馬背,雖然勉強穩住身體,但在沙暴的狂風吹擊下她也迷失了。

「殞天──」她一叫嘴裡立刻塞滿了風沙。

※          ※           ※

沙雨中,殞天星聽見馬鞭的啪啪聲和捕馬者的喲喝,牠一瞬間感覺自己又被拉回那個暴虐的馬廄,有一頓沒一頓還要挨打。

牠不是負重馬,根本背不動貨物,背上的兩道平行傷疤常常被壓得滲出鮮血,營養不良根本不能發揮飛天駒的速度,幾次被賣給馬肉飯都是掙斷了韁繩逃走,又在深山中被野狼追趕。

牠在挨打,噴沙如馬鞭一下一下狠抽牠,就是因為殘烈的笞刑使牠的背部變了形不能再配上鞍座,牠感到疼痛,沙塵造成的目盲像是無止境的磨坊裡工作的黑眼罩。

殞天星痛苦的大叫,沙子裡似乎真有人在拉扯他,牠相信有,牠用四海一家方言大叫主人,但得不到回應。

※          ※           ※

小蛙也聽見了人聲,但可不是販馬者的粗喝。

她聽見女人痛徹心肺的哭叫,是母親的聲音,父親把酒瓶在地上摔碎,用碎片割母親的身體。

她聽見父親抱著幼弟的豪笑,聽見妹妹因為飢餓而哭鬧,碰碰的,母親的頭被撞在牆上。

她聽見自己站到母親面前而被打倒的聲音、她聽見自己的哭喊、她聽見自己受傷後的淒厲叫聲。

中國大陸的口音她不熟悉,但那些人也沒有告訴她父親的去向,甚至,那些人也在找她的父親。

她甚至看見了更早的年歲,父親抱著她,哄著她,然後看著帳單,毆打母親的腿。

然後,風沙中的自己被丟在地上,父親漸行漸遠。

她在風沙中閉目留下眼淚,任憑殞天星甩著她在狂風中亂舞。

堅強的心防在這一刻崩潰。

※          ※           ※

久遠的記憶似水長流,細細涓流也可能變成深湖,直到成了海洋,風平浪靜的表象下暴起的波瀾衝破她多年來辛苦建築的海堤。

因為,她並沒有將痛苦釋去。

壓抑的舊傷復發,別去的痛苦重現,陷在自己回憶風暴裡的小蛙已經無法感覺什麼了,她麻木而消沉,失去希望。

※          ※           ※

戰馬竄跳,一個堅硬的物品擊中小蛙前額。

小蛙勉強張開眼睛,隱約看見一個黃水晶珠子閃閃發亮,再一次打中小蛙的臉頰。

是官印。

小蛙低著頭讓那東西一直撞擊著臉頰,然後她想起了豆子。

沒有父親她還有豆子。

是誰,在魚缸裡傾聽她的心聲?
是誰,在日本兵的戰火中搶下她的生命?
是誰,一招招的將她敎成了戰士?
是誰,在臨走的時候,告訴她。

「你可以堅強的活著,我知道,世界夠大,你要開始自己的旅程。」

是誰,在重逢的時候,不顧反對的群臣,親手給傷痕累累的自己掛上這個項鍊?

※          ※           ※

「聖上,為什麼要讓那個女孩子進京?她是人類啊!有著水族沒有的惡念。」
「我知道,但她是我的徒弟,師父的京城,徒弟也願意保護的吧?」
「但是,她是個未經應試的女人!沒有科舉也沒有查舉過!」
「有什麼關係呢?那就直屬我吧!」

「直屬我黃河主,熙京的特別護衛!」

※          ※           ※

小蛙把那個會和河潮一樣明滅的官印握在手裡。

要是自甘墮落的死在這裡,要炫耀給誰聽呢?克基斯沒有機會聽見伊斯蘭宮殿的美,豆子也聽不見奇異的旅程。

也會失去豆子對她的信任,熙京侍郎死在這裡,有何光彩可言?

失去豆子慈愛的擁抱。

早已不是為過去而活的、早已經只為現在的親友而奮戰、為什麼要被過去束縛?

即使恨,不受影響又何如?

※          ※           ※

「殞天星!」她重新振奮起精神,閉上眼睛抓住馬耳朝裡面吼:「給我朝沙暴盡頭過去!我不要死在這裡!」她吐掉口中的沙塵。

一聽到主人的聲音,殞天星精神大振,牠知道了自己不是孤軍奮戰在煉獄裡,而是跟最愛的主人一起同生共死,牠閉上眼睛不再看見風沙,揮蹄朝本能指引的方向疾馳。

「駕!」小蛙抓緊馬鬃,配合著馬身顛簸。

盲人騎瞎馬,夜半出城池,渡大漠,絕風沙。

※          ※           ※

風沙越來越遠,但他們仍不敢睜開眼睛。

突然,風沙的聲音停止,小蛙張開眼睛轉過頭,一張巨大的嘴張在他們上方,尖齒像鐘乳石垂懸,小蛙舉起零飛劍朝上方砍去,碎齒和血肉飛濺而零飛劍卻來不及抽出,殞天星的神速帶著小蛙逃離了危險。

牠一直奔著不敢張眼,直到身體一冷才停下來。

「唉……這不是昨晚休息的水池嗎?」是小蛙的聲音。

※          ※           ※

「走,殞天星,去找零飛。」小蛙站起來說道。

休息了半天,這個在風沙中弄得疲憊不已的人堅定的牽著坐騎去尋找武器,殞天星一點點都不想往回走,但牠知道非這樣做不可,因為主人絕對不會丟下隨身的武器,就像不會丟下牠。

更何況,那還是有著感情的靈體。

一路上,風已經抹去了蹄印,但閃閃發亮的彎刀沿路都是,小蛙注意到腳邊有不少沙漠植物,根本不動如山。

「難道根本沒有風沙?」小蛙突然發現在那樣的狂風中為什麼自己連擦傷都沒有呢?

※          ※           ※

風中飄著酸腐的屍臭,小蛙皺起鼻子。

沙丘後,她看見零飛劍了,釘在她意想不到的地方。

一個如汽車般的大蛤蚌雙殼攤開曬在沙漠的烈陽下,蚌肉已經晒乾曬臭,肉色灰綠,肉質起皺,土黃色透明的屍水浸潤著組織,小蛙納悶在細菌很難生存的沙漠裡為什麼可以腐壞的這麼快,然後她發現關鍵了,蚌殼躺的地方沙子是潮濕的。

似乎是可以成為綠洲的地方。

零飛劍釘在蚌殼的心臟處,靠近絞齒的地方,那圓筒狀的心臟被劍橫著劈開了,外套膜也破碎,小蛙看見外套膜和腮葉之間夾滿了人骨,腮葉下溢出和屍水同流淌著的金鈴和銀腳環。

整個殼緣,生著尖齒,一部份已經被小蛙砍碎了。

小蛙震驚的看著屍體,她突然明白了這是食人蚌。

※          ※           ※

「小蛙先生!」半透明的純白女子緊緊抱住小蛙,淚水從白色的眼珠滴出劃過白色的臉頰,小蛙拼命抵抗自己的武器靈愛的擁抱,葉零飛不讓步,緊緊抱著小蛙磨蹭她的黑髮。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呢!害我想要自己消失了說。」
「你不可以消失啊!」小蛙終於掙脫了葉零飛的白色手臂:「你消失了我哪裡去找稱手的武器?」
「唉呀!」葉零飛破涕為笑,坐在地上甜甜的看著小蛙,小蛙也笑著看著她。

「給我安分的變回去!你已經鬧夠了!」
「是的!小蛙先生。」葉零飛站起來,收縮變成一把玉矛,小蛙一抄,接在手裡。
「還有!不准再叫我小蛙先生了!」
武器沒有回音。

小蛙騎上馬,再看一眼噁心的屍骨,然後不回頭的馳開。

※          ※           ※

她突然想起昨晚拿的蓮花,伸手一摸鞍袋又嚇了一跳。

袋裡拿出一個透明圓球,摸起來冰冷冷,有點彈性,透明的水樣液裡,浮著一枚純白的小蚌,像是大理石或雪花石雕成的一般。

「是蜃卵啊!」小蛙大叫一聲把它丟掉。
「什麼?」殞天星問。
「是蜃啊!海市蜃樓的蜃啊!昨晚都是幻象啦!」
「……」
「根本沒有皇宮啊!怪不得宮裡的月相不對!」

「我覺得我們的恐懼是真的。」馬兒說道。
小蛙看著殞天星的側臉,突然跳下馬背去撿蜃卵。
「主人你要幹麻?」
「嘿嘿嘿!」小蛙得意的笑著撥撥頭髮:「以資證明啊!」

日光下,他們走向伊斯蘭文化的珍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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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語系列是小蛙旅途中的怪力亂神
這篇是<風之足>的下一篇
同一次旅行的另一個經歷

 


快把萌燦抱回家!
Don’t think, just do. For the heart is an organ of fire.

中国风的志怪小说果然很是帅气啊~
说起来像是山海经或是其他一些古代鬼神小说中的妖怪也常常是靠让人产生幻觉来食人或干别的(?)
不知灿灿这篇是否有参考那些呢?

蜃产生的幻觉实在是太可怕了,好庞大好逼真~~~~~~~
而且中间还有伏笔!像是很像生物体的地毯触感之类
中间那段对回忆心理描写非常棒!真的有表现出沉重的失落、绝望的感觉
好险有豆子保佑(?),小蛙得以度过这一劫……
生活中的美好事物都是你的力量,要好好把握哦~(拍肩(哎你?)
话说小蛙你从蚌体内一周游出来后有没有很想洗个澡?:3(等等)

文笔超Nice,读灿灿的环境描写着实是一种享受(认真)


【发帖际遇】:羽·凌风 走在大街上摔了一跤,竟然发现地上躺着 18F卡币 ,赶紧捡起来!

际遇事件仅作娱乐,正式设定请见【DL故事集】
欢迎来到Dragicland,【总版规】请记得要看哦,还有这个也是好东西→如何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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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很多怪都用這個老招~
當初寫這篇只是因為想到海市蜃樓是蜃吐出的雲氣之類的就寫了

是啊~踩著生物體的感覺一定超噁心
要是沒有豆子保佑小蛙就死定了~
所以啊~好爸爸隨時都能保護孩子的啊~
走到哪裡都有他在~~

不要懷疑小蛙下一個旅程就是去找洗澡的地方~

情境很重要啊~:3

快把萌燦抱回家!
Don’t think, just do. For the heart is an organ of f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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