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世界: 【烈火流星】
头衔: 姊姊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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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紅峽青燦 于 2013-4-4 01:25 编辑
啊~
這就是恩為主演(才怪)的蜥蜴故事~
時間上是小蛙高中時
相關人物請按這裡~
此時的小蛙已經回復了記憶和獸化能力
但是魔法和武功還沒恢復~
-----------------------------------------我是正文--------------------------------------------------------------
正是天清清朗的夏日早晨,遊覽車上蒼穹高中28班的學生們正吵吵鬧鬧的沸騰,因為這天是學期旅遊日,兩天一夜的行程專給學生出來散散心。
小蛙坐在車裡,一手倚著車窗緣用拳頭撐著頭,正看向窗外福爾摩沙的好風光,黑曜岩一樣的眼瞳裡愉悅的色彩閃閃發亮。
她身邊,雲蓉和凌娃正大聲爭執著。
賴雲蓉那個傢夥,看起來很樂天的樣子,微胖的身材活力十足卻滿腦子腐化的同性戀思想,上課都在看糟糕的小說,竟然還可以一直立於班排鰲頭之位,實在令人驚訝,眼下,她正滔滔不絕的跟凌娃說她發現了18班上有一對同性戀。蒼穹高中是男女分班制的,28 班是三類女班,三類生醫組的女生對一類文法商組的男生常常充滿好奇,雲蓉正在說25班的男生都很怪異,行為容易被懷疑。
凌娃不高興的和雲蓉爭辯,凌娃是個又高又瘦有著黑皮膚的運動健將,什麼事都喜歡看陽光面,沒像雲蓉那傢夥一肚子黑,她正在解釋那些雲蓉所謂起疑的動作根本都是關心而已。
「……就像是副官給睡著的長官蓋上外套而已啊你在說什麼嘛!」
「給長官蓋外套就很可疑!」
「很多副官都曾經那樣做的!不信你問小蛙嘛!小蛙不是有個軍官鄰居嗎?」
「那個很高的上校嗎?……喂!小蛙!」
「嗯?」
「你那個鄰居啊!跟你很好那個外國軍官,有被他的副官蓋過外套嗎?」
「應該有吧。」
「他的副官是男的還是女的?」
「記得是男的。」
「啊!這就有問題了凌娃你聽見沒有……」
小蛙皺起眉頭,把細細的黑眉擰在一起,她實在不想加入這個戰局。
「好了啦你們兩個!等一下要玩水現在都把力氣吵光還玩什麼?」
「對喔!你沒說我都忘記是要去水上樂園了。」凌娃順順頭髮,眨眨栗色眼睛。
「不只是水上樂園吧?」雲蓉從書包裡摸出簡介本翻了一下:「河家歡樂度假城:依山而建的仿歐風度假莊,內含水上樂園、購物商城、森林樂區……等等的,整座山都是建築物的一部分……啊?是建在湍急的河淵上的呢!急朗溪貫穿建築在外圍形成護城河,然後洩下253公尺的溪穀……好像很漂亮!」
「還有觀溪台呢!」小蛙湊過頭看著簡介本興奮說道:「整個園區建成城堡一樣的糢樣啊!」
兩個孩子咯咯笑了起來,山路綠野的顏色自車窗外飛過,雲朵像新紡的白紗飛揚在空中,彎曲的道路朝無盡的綠處延伸,像一尾灰色的蛇對著山坡嘶嘶吐信。
遊覽車隨著山路左搖右擺的晃蕩,整車的心在飛揚。
「……我們學校不是也蓋成城堡的樣子嗎?」雲蓉拿起杯架上的橘子汽水咕咕的喝,小蛙一把搶過來灌個精光,幾滴汽水灑到簡介本上,她伸手懶懶擦去。
「但學校長得很像軍事堡壘,你看這個圖片!好像是魔戒裡的剛鐸城。」小蛙興奮的指著一張圖片,雲蓉連連點頭:「你知道嗎?魔戒裡不是有個矮人和精靈關係很好嗎?他們──」
「凌娃?你怎麼了?」小蛙不想聽雲蓉的話題,一擡頭看見凌娃滿臉苦澀。
「建在河穀上!台灣的地質這樣做很危險的!地震怎麼辦?我們可是住在板塊縫上!而且,這邊列的環評公司和政府人事員,不都是老師課堂上闇示過有問題的嗎?」工地球科學的凌娃擔憂的說道。
「有問題?」
「地科老師的先生不是在政府工作嗎?他不是說有些同僚都沒有認真做環評?」
「嗯,對生物會造成很大的影響吧?」工生物的小蛙摸摸下巴。
「不過,是去年才蓋好的樂園,應該沒問題的。」雲蓉看見朋友們頭上的黑氣,打圓場的說著再打開另一瓶橘子汽水。
啵!玻璃瓶發出愉悅的激吻聲。
※ ※ ※
遊覽車在山明水秀的停車場煞了輪,兩扇車門向外打開像是分開兩掌,學生嘩啦啦的衝出來,小蛙和凌娃立刻指著啁啾的山鳥東說西說,山雀低鳴在穀間,遠遠望去一片饅頭樣的綠色山丘,水聲遠遠近近淅淅瀝瀝。
「同學們!下車吧!這裡開始要徒步走過山穀喔!」導遊一揮著帽子一邊大叫道。
「好累喔可以不要嗎?」班上最懶惰的囉唆女楊毓明大聲抱怨。
「這樣你們才可以看見急朗溪穀的美麗啊!不然你留車上吧?車子會從地下隧道開過,完全沒有可看的喔。」
「反正我也只喜歡睡覺。」囉唆女聳聳肩。
「那麼其他同學以每三個人為一組過來拿地圖。」導遊擦一把汗將地圖發給學生們:「活動從這裡開始囉!自己穿過森林區道到吊橋那裡吧!過了吊橋就是度假城了,加油喔!大概兩三個小時可以穿過森林區步道的,放心吧!一路都有指示牌,別擔心會迷路。」
「遊戲啊!」雲蓉皺了下眉頭:「這麼熱要走路?我又是路癡這下慘了!」
「我們一定會第一個就到,別擔心!我們有狼呢!」凌娃撞了小蛙一下。
「哼!這種森林步道根本就沒有任何挑戰性,順著台階和走道一直走就好了,路人家都開好了,無聊死了。」小蛙雙手交叉在胸前,啐道。
※ ※ ※
說是這樣說,一走進森林裡,小蛙的心情就更好了,他們三個走走跳跳的東看西看,森林美不勝收的景色綠滿心懷,碧葉間沙沙作響的風聲吹動情緒,蟬聲淅瀝瀝如雨聲一般。
葉班點點下,光華在綠蔭裡蹈圈,微燻的夏日暑氣蒸發在林子中,小蛙伸手擦掉額上的汗,仔細看看樹林間。
「凌娃!雲蓉!那裡有小溪穀呢!我們下去泡腳吧?」小蛙指著一道小小的支流招手道。
「去看會不會太慢到?」
「哼哼,」小蛙笑著伸出一隻獸爪重重往石頭上一拍:「有我在呢!遲他媽的!」
三個人開心的奔向小溪,脫掉鞋襪踏進溪裡,沒一會兒就噗噗噗的打起水花來了,凌娃撿起一顆平扁的小石一揚手,小石咚咚的跳過水面。
「你們會不會打水漂呢?」她得意的又打了好幾個,小蛙搖著頭不敢恭維,想起自己打闇器的拙功夫連豆子都覺得不可教也,雲蓉撿起一個石頭一扔,噗的掉進了水裡。
「哈哈哈!」凌娃笑著又示範了一次:「手的姿勢要注意啦!」
雲蓉撿起另一塊石頭,忽然停下動作。
「小蛙!我沒有口袋,放你那裡好嗎?幫我帶回去我要收藏。」
「哦?」小蛙伸手接過來一看,是一塊灰色的小礫石,不規則略呈長方體形,在陽光下,崚邊上閃著淺紫色光芒。
「確實挺漂亮的呢。」小蛙把小石收進口袋。
※ ※ ※
在小蛙野地本能的帶領下,她們真的很快找到了入堡的吊橋。
吊橋凌空架在溪穀上方,急朗溪湍急切過溪穀,對面的山上正是河家歡樂度假城,白色的建築物像極了國王的城堡,還有度假邨的標誌做成大旗垂展在各面牆上。樓牆一層又一層,整個山體都是城堡的一部分,甚至在城中還可以看見一片片的綠林,白色石材在夏陽下慵懶而歡樂,讓人忍不住想撲向那個樂園。
小蛙和雲蓉讚嘆的發出叫喊,凌娃卻是一臉憂心的看著底下的河穀。
河穀深不見底,窄窄的石壁濕溜溜,間或長著幾叢蕨類,遠遠望下去急朗溪變成一條灰白色細帶,河穀的形狀讓水聲轟隆隆作響,陰陰濕濕的峽穀闇闇的,看不清石材,嘩啦啦的水聲像是地獄的魔歌,令人不寒而慄。
「你們看,急朗溪沿著山體環繞像是護城河一樣,但是這水這麼急,河穀也超深,溪水還貫穿建築物從城門的獅子嘴裡流下去,這樣的建築工法真的不會傷害到建築物或山的結構嗎?要是出事了,我們將被困在這個孤島裏啊。」
「嗯,別想太多啦。」小蛙擡頭看向陽光拍拍朋友的背,逕自趨前越過了吊橋。
※ ※ ※
「預備,哇啊!」
「呀呼!」
小蛙和雲蓉放開雙手,盡情享受小車延螺旋狀軌道衝入傾洩而下的水簾中的快感,水噴得她們張不開眼,除了冰涼和刺激之外什麼也沒有了,在嘩啦啦的白浪中他們縱情叫喊謳歌。
「凌娃去玩飛天衝浪了!」
「對啊!我平衡感這麼差不敢玩那個啦!」
「那我跟你一起玩啊!」
「謝謝你陪我!」雲蓉拉住小蛙的手大叫:「啊!大浪來了!」
她們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飛揚在空中衝破洶湧的水面直直射向水底,衣袖褲腳咕嚕嚕嚕冒出一連串珍珠般的雪白氣泡,隨著空氣上升,水幕奮然降下,小車衝出水池穿過最後一道水簾後猛然停下,因為慣性女孩們的身體撞向保險桿,還好有安全帶和泡棉保護才沒有受傷。
「哇呼!」從”水龍捲坑道”的遊戲設施裡爬上來後,小蛙像犬科動物一樣的甩抖身上的水滴:「超好玩的啦!水上樂園就該這樣飆飆飆!」
水滴在陽光下像水晶粒子一樣閃閃發光,歡樂的笑聲在太陽下蒸發,清朗的藍天上幾朵白雲晃蕩,她拉著雲蓉的手奔向凌娃。
凌娃的黑膚也在陽光下閃燿,不知是汗水還是池水,栗色的眼睛也帶著興奮的狂彩,長髮盤束在腦後,劉海貼住半邊臉。
「真是太好玩了!」雲蓉撥掉臉上的水滴,把完全溼透的T恤下擺擰一擰,水嘩啦啦的滴在地上,小蛙拚命甩頭,黑髮在空中拉出尖利的形狀,等她停下來,已經有了一頭漫畫人物才會有的髮型。
「哈哈哈哈!」
「接著玩什麼好呢?」雲蓉把長褲褲腳捲起來。
「該玩的都玩過了啊!去把濕衣服換掉不然會感冒喔。」凌娃幫小蛙把頭髮撥了撥。
「換完衣服我們去林地那裡看看吧!」凌娃一手指向旁邊的城中樹林,那是被白城包圍的山林,鬱鬱蒼蒼。
「好啊!」
※ ※ ※
接近傍晚,山區氣溫開始降了,小蛙一行人換上了牛仔長褲和有領的薄長袖,帶著外套走向林地,在一道白色拱門之後就是林地了,她們看看沒有守衛便走了進去。
「別過去!」一個大叔衝向她們,抓住雲蓉的手,雲蓉轉頭一看,是園區管理員之一:「現在這區不開放。」
「為什麼?牌子不是說開放到晚上七點嗎?現在才五點呢!」
「就是不行!」管理員蠻橫的抓住雲蓉,毛毛手用力握住她的手臂,小蛙眼神一凜冷不防一記飛踢擊中他的下巴,管理員仰面倒地,小蛙又靠上去踢了他膝蓋一腳。
「告你性騷擾!」
「啊反正就是不能進去!」管理員連滾帶爬的逃走了,幾個遊人轉頭看向這裡,小蛙本能反應立刻飛速跑進林地,在她的一貫潛意識裡,森林是安全的,是能保護她的地方。
雲蓉和凌娃嚇了一跳也追進去,她們實在很擔心小蛙這種亂跑闖險的性格,但是小蛙一向這樣哪有危險哪兒去,身為朋友,她們倒也沒有太多怨言。
「陳小蛙!你在哪裡!快出來啦!」
※ ※ ※
「嚇!」紫羅蘭色蜥蜴豎起尾巴撐起身體,張開血紅大口發出威嚇的聲音,面對牠的對手,這隻半公尺長的巨大守宮樣蜥蜴卻在瑟瑟發抖,牠的身上,覆著平滑細鱗的皮膚已經被撕破了好幾片,珊瑚珠一樣的血粒子正汩汩滴落。
牠的對手只是隻迷你蜥蜴,全長約莫十公分,翠綠色的身軀上長著光滑鱗片,背部有尖直的背鱗,一雙血紅色眼睛像是瑪瑙珠一般,閃著兇殘的光芒。
「蝦!」小綠蜥嘶叫跳上紫守宮的背,紫守宮受驚竄跳將牠甩下去,但小綠蜥動作很快,沒一會兒又沿著紫守宮尾巴爬上去,在牠腹側咬了一口。
紫守宮痛得發出尖銳的咯咯聲,發狠的扭頭去咬小綠蜥,小綠蜥不驚慌,牠甚至遊刃有餘的從紫守宮嘴裡竄過,無視於那些細細的尖齒,紫守宮滿地打滾想甩掉小綠蜥,那小綠蜥像是綠色的閃電一樣劈得牠滿身是傷,不一會兒就咬住紫守宮的一邊眼眶。
紫守宮在地上扭動灰白色的腹部,小綠蜥豎起頸部鬛鱗越咬越緊。
一陣大物移動聲傳來,兩隻蜥蜴立刻停止了搏鬥,紫守宮一翻滾掉進了急朗溪的支流,小綠蜥躲進草叢。
一隻手疾風迅雷伸進去,一把抓住了小綠蜥。
※ ※ ※
「抓到了抓到了!」小蛙開心的揮舞著手上的小綠蜥蹦蹦跳跳:「從來沒看過這種蜥蜴啊!可惜讓另一隻紫色的跑了。」
「這是什麼蜥蜴?」雲蓉湊過頭問,小蛙用力握住牠,把牠放到自己眼前仔細看,蜥蜴血紅的眼珠子和她對視著。
「一定是外來種,」她肯定的眨眨黑眼睛:「兩隻都是,我很確定台灣沒有這兩種蜥蜴,我們必須捉到另一隻,不能讓台灣生態被外來種傷害。」
她們沿著所謂的林地一直尋找,然而卻大失所望,不是對跑掉的蜥蜴失望,是對所謂的林地。
這片林地,除了門口有幾顆樹之外,幾乎沒有樹木,灌木喬木都被砍倒了,只剩下光禿禿的乾燥草地,還有一些建材堆在四處,看來是準備要建屋,夕陽下看來格外蒼涼,暮靄低沉,血紅色的晚天重重壓在大氣上,夕陽的流光沿著雲縫流淌,一絲絲一縷縷的消失在山的遠方。
「切!這樣的林地危險在哪?」小蛙故意加重了林地兩個字,一腳踢開了一塊石頭。
石頭叩的掉下去,與此同時,卡卡聲連響,幾把手槍上了膛,幾個人從附近冒了出來,將槍對著小蛙等三個人。
※ ※ ※
「這是去哪裡?」小蛙一手握著蜥蜴一手高舉過頭,問向背後那正將槍抵著她的腦袋的男人。
那男人並不回答。
剛剛小蛙和朋友們被突如其來的槍枝上膛聲嚇住了,四個穿著管理員服裝的人從附近冒出來,用槍架著小蛙一行人,逼她們朝林地中一間矮小建築物走過去,小蛙一直試圖反抗,但她發現朋友們都非常害怕,她想她們是第一次被用槍指著頭,大概還不知道這種情況通常是不會殺死人質的,她們對他們有用。
她一手握著蜥蜴靜觀其變,天色更闇了,矮建築大門看上去像是監牢的門扉。
說時遲那時快,小蛙就地一滾脫開槍管然後奔向雲蓉,將她的頭壓低,用手肘猛擊那個押送雲蓉的管理員腹部,雲蓉立刻跑開,凌娃見狀衝向小蛙,她沒能奪下管理員手上的槍枝,另外三個管理員衝上來,卻被凌娃從後面擊打後腦而顛僕,雲蓉已經跑遠了,兩個女孩也拔腳跟上去。
黑闇中,她們撞上一個人。
「好了好了!停下來!怎麼了?」那人打開手上的手電筒,強光刺得雲蓉睜不開眼睛,小蛙把小綠蜥塞到凌娃手上走上前,伸出兩手擋住她的朋友。
必要的時候,她願意隨時獸化拼身一戰。
來人看著小蛙,微笑了,手電筒銳利的白光鑲在她墨黑的瞳裡,她的眼睛無比堅定無比冰冷,那人將手電筒的光轉弱,一揮手,管理員們打開了建築物的照明。
此人,正是河家歡樂度假城的財團老闆,何景榮先生。
何景榮揮揮手,那些管理員就都退下去了,他摸摸鬍子,用犀利的眼神盯住小蛙:「有槍枝,還敢反抗嗎?」
「那種高單價B.B槍我可不怕。」
「哈哈!你怎麼知道?」
「真剛好,」小蛙稍稍卸下警戒:「有個軍中的朋友,槍枝對我不陌生。」
何景榮點點頭。
「可以告訴我們這是怎麼回事嗎?」凌娃的長髮在剛剛的奔逃中飛散了,被晚風一撩無盡的秀麗,已經完全闇下來的天色下,她高挑的身影好似夜的仙子。
「哦!哈哈哈!其實不是什麼不得了的事,手下們反應過度了,來吧!你們進來看看。」何景榮推開建築物的門,領頭進去,小蛙看了雲蓉和凌娃一眼,伸手抄起一根細長的鋼絲,然後跟進去。
建築物裡面佈置成熱帶風格的水族館,地上用各式綠色的瓷磚拼成蕨類和天南星科植物的圖案,到處都是玻璃缸和攀籐植物,整間室內都很陰涼。何景榮將所有的燈都打開,燈是溫柔的黃光,一個專業而精緻的爬蟲館就在眼前,幾乎所有的缸裡都養著跟小綠蜥一樣的蜥蜴,只是有大有小,最大隻的約有攀蜥的大小,還有一些缸裡養著外國的蜥蜴和蛇類。
孩子們畏首畏尾的擠在一起,何景榮指了一張精緻的玻璃桌,然後給她們倒了三杯咖啡。
「剛剛受到不小的驚嚇吧?我先在這裡向你們道歉。」大老闆點起一根菸,坐在對面,用他肥大的屁股堵住整張椅子:「因為是新的手下,要他們敬業一點,實際上只是要他去找你們抓住的那隻蜥蜴而已。」
「這也太誇張了吧!」小蛙怒不可遏的用手掌一擊桌面:「找寵物需要出動用槍指人的手下嗎?這是恐嚇!」
「真的很對不起,」何景榮事不關己樣的說道:「我喜歡有配槍的保鑣和手下,因為我是老闆,我有錢,我喜歡慎重和武力不行嗎?」
「看我會不會告你!」
「沒用的。」男人靠近小蛙,噗的把煙圈吐到她臉上:「我說了,我有錢。」
「凌娃!蜥蜴不要還他。」小蛙憤憤不平的說,她站起來,用冰冷的眼神盯著那個大老闆,眼睛帶著黑曜岩銳利的邊光。
「別那麼衝動!我說我有錢的意思是會補償你們。」男人熄掉煙,從背心裡摸出一把藍花花的千元大鈔,給她們每個人數了十張。
「諾!忘記我無禮的手下吧。」
「這是什麼蜥蜴?」凌娃看著桌上的錢不敢拿,小綠蜥在她手上掙紮,何景榮又摸摸鬍鬚,猶豫說道:「有點難解釋,餵給你看吧。」說著他打開一個缸子,缸裡原本養有一隻大大的綠鬣蜥。
「把牠放進去。」
凌娃照做,立刻,綠鬣蜥驚慌的爬到棲木頂端,小綠蜥發出興奮的嘶嘶聲追上去,一場蜥蜴與蜥蜴之間的搏鬥又展開了,一大一小兩隻蜥蜴在缸裡追逐,把造景都打壞了,綠色的小閃電沿著綠鬣蜥的身體劈殺,血液濺到玻璃缸上讓視野變糢糊,飲水盒的水變成紅色,造景植物上沾著鱗片,凌娃和雲蓉驚叫,小蛙一把打開箱蓋將可憐的綠鬣蜥救出來,但那傢夥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抖抖索索的靠在小蛙手臂上斷了氣。鮮血混著破碎的內臟沿著小蛙白皙的手臂流下,濺髒了地板的綠紋。
「這是幹什麼!」
何景榮不答話,用手指了一下缸子意示孩子們快看,缸裡小綠蜥正饑渴的舔舐著血花和碎肉,他把小蛙手上的蜥蜴屍體拿過來丟進去,小綠蜥立刻撲上去貪婪的啃噬內臟。
「這是赭紋龍王蜥,一種專門以蜥蜴為食的蜥蜴,像眼鏡王蛇專吃蛇一樣。」何景榮冷淡的看著小綠蜥嗜血的貪婪。
「赭紋龍王蜥?」小蛙不相信,台灣島上所有品種的蜥蜴她都看過,從來不知道有這一種。
「嗯,1939年日本人天野太郎在急朗溪河穀採獲第一隻標本,飼養該標本之後發現這傢夥以蜥蜴為食的特殊習性,所以取了龍王蜥的名稱,當時並未及時發表學名,天野博士本人就不幸在1940年病逝,該標本後來於戰時遺失。
天野先生的台籍研究助手何田,在博士去世之後繼續研究這種蜥蜴,發現天野博士採到的標本根本是突變個體,這種蜥蜴正常的體色是綠色而非當時採到的赭紅色,因此博士的命名就出現了錯誤,但何田先生懷念博士而未將物種名稱改正而繼續沿用,使得這種蜥蜴有了不符其外型的名稱,因此學界不承認這種蜥蜴的存在,認為根本是長尾南蜥的誤判誤名。
1945年何田先生準備發表學術報告,當年夏天急朗溪突然改道沖毀赭紋龍王蜥的繁殖棲地,整片繁殖坡現在都在河底下,由於早先博士親自的研究指出赭紋龍王蜥全台繁殖地點僅有一處且僅分布在急朗溪河穀,因此野外的赭紋龍王蜥失去了繁殖地後幾年內便滅絕了,只剩下實驗室裡的幾對蜥蜴靠人工繁殖孵化存留至今。
而我就是何田先生的後代子孫,這些蜥蜴是我的祖產,所以我才重兵把守牠們。」
※ ※ ※
「這樣啊……」小蛙點點頭,她現在比較相信這個人的話了,她看著缸子裡吃飽喝足的龍王蜥,仔細的觀察。
「何景榮先生,」雲蓉突然開口,帶著深厚的質疑:「既然你說的都是有根據的,那麼為什麼不把牠們交給研究機構呢?這樣對於保護這個珍稀的物種也是有幫助的吧?」
「不行啊!赭紋龍王蜥在野外已經實質滅絕了,貿貿然放出去會影響台灣生態的!而且,」大老闆又露出一抹邪惡的笑意:「我決不能跟任何研究機構有瓜葛,不然環保團體會來煩我的,要我資助那個資助這個,煩都煩死了!而且台灣的動物保育團體跟屁一樣,只會保護貓跟狗,我呸!貓跟狗是台灣原生動物嗎?我保護的原生種比他們更珍貴,我才不會隨隨便便把龍王蜥交給那些只會養貓養狗的閒閒沒事家庭主婦。」
「……」
「好了錢你們就拿去吧!別說我小器喔!我有給你們一大筆收驚費呢!去玩吧!商城和娛樂區只開到十點半,現在都八點了呢!去吧去吧!」男人帶著微笑義不容辭的開始關燈下達了逐客令。
孩子們被趕了出去,雲蓉和凌娃巴不得快走,但小蛙卻慢慢吞吞東摸摸西摸摸。
「何先生,請問你有養紫色的蜥蜴嗎?」
「沒有啦沒有啦!別煩了好嗎?」
※ ※ ※
夜幕低垂,星子在天際輕閃,深藍色天鵝絨般的蒼穹覆蓋在建築物上,大街小巷裡播放著歡樂的音樂,晚風閒適的逡巡。希臘風情的白色建築在黃色歐風的街燈照明下溫暖宜人,帶著大不列顛群島的氣息。
白天絢爛的樹叢花叢都成了墨一般的剪影,球狀的霧面玻璃登在樹叢間點亮,大大小小各色的光球一閃一閃,這大概是人工夜景的極致了。
蛙聲配合著急朗溪的水流聲,野地山林才有的聲音隱隱約約,鴞在夜鳴,蝙蝠在夜色中追逐飛蟲,在燈光下若隱若現。
小蛙穿著白色的T恤外罩黑色長擺外套,搭上深藍色牛仔長褲和布鞋,雙手插在口袋裡,站在一面矮牆上,溫暖的燈光照著她堅毅的側臉,銳利的黑眼睛帶著不容置疑的果敢和決斷。
青石板鋪鑲的歐風街道上,凌娃和雲蓉攜手跑向她,腳步聲厚實而輕盈,她們剛剛去將錢都換成了比較好找開的小額鈔票。
「走吧。」小蛙發出愉快的聲音從牆邊跳下,領頭走向商城。
「欸,小蛙,你真的不擔心那些赭紋龍王蜥嗎?」雲蓉輕輕的說,離開何老闆的爬蟲室之後,她就就沒有完全恢復快樂。
「不是很擔心,」小蛙擡頭望著星空:「我更擔心跑掉的那隻外來種。」
「那隻是什麼?」
「不知道。」
「唉!」凌娃嘆了一口氣:「這裡的鳥都是山鳥,我也不能跟他們溝通請他們協尋了,抱歉沒有幫上忙。」
「這沒有什麼抱不抱歉對不對忙不忙的。」小蛙淡淡的說道,突然一轉頭,鮮黃色烈燄燒去了純黑的天真,她用狼眼定定的看著朋友們:「我晚上會去試著抓捕牠的,現在,
盡情玩樂一下吧別心情不好了!我們是出來玩的呢!」她仰頭,用黑色的眼眸看著星空。
凌娃微微一笑,伸手搭住兩個朋友的肩膀:「是啦!跟大財團我們也真的無力競爭呀!媽媽常說不要跟有錢人起爭執。」
「他媽的有錢人,台灣社會的蠹蟲。」小蛙不屑的說。
※ ※ ※
說是這樣說,這筆不義之財他們倒也花得無牽無掛,好吃的都吃了好玩的都玩了,雲蓉和凌娃還買了幾套漂亮衣服,提得大包小包,惹得小蛙嘲笑她們,一邊嘻嘻哈哈的玩鬧,她們一邊朝旅館區前進。
「撞球間和室內體育間還開著呢!我要去玩玩囉!」凌娃說道,並把手上的東西全推給了雲蓉。
「書店也還沒關。」雲蓉望著書店的燈說道。最後,東西全都託小蛙拿回去了,因為只有她一個人要回去睡覺,準備為晚上的夜獵儲備體力,她無奈的搖搖頭苦笑,拉緊領子抵禦山區的寒氣。
三個朋友分別各自走上目標道路。
剛回到臥室將所有的東西扔到角落,小蛙砰的躺到牀上去閉上眼睛。這房間也是精緻典雅的,海藍的瓷磚和純白色內牆,牆上掛著劉其偉先生的老人與海仿作,淡青色的彩繪線條勾勒出海洋風情,白色藍網格的棉被和枕頭無限輕軟。落地窗半開著,山林的聲音流瀉進來,陽台上的花園椅在夜色中透著金屬的冷光。
今天發生的事歷歷在目,在被睡神綁架拖去夢鄉之前,她淺薄的意識還掙紮了一下,然後就摔進無盡的夢海裡了。
夢裡,她飛翔在下雪的山峰之間,降落在無盡的森林裡。
她奔馳著,禦風追逐天上的繁星,樹根間的冰雪浸濕了她軟軟白白的腳掌,白色短刀一樣的爪子刺破冰霜,刨起點點碎冰和飛舞的雪花交織。黑色的身影驅趕黑夜,疾速如隱形的幽魂在林間穿梭。星鬥從天上和鼻子連成一條線,火燄跳盪在鮮黃色的瞳裡,影影幢幢的樹林枝椏映在火光之中,她佼健的身軀靈活躍過每一個山彎,背部的毛髮在星光下閃爍如碎光的河潮,隱隱然一道青色的星河在夜林裡若隱若現。
青閃燦燄,青色碎鑽般的背毛光澤和鮮黃烈火般的眼睛,是她狼族的名字。
她是狼族的戰士,她知道,即使這些似乎都對她來說變得很遙遠,但她知道所有人都在等她,克基斯、豆子、珊娜小猛……所有過去的朋友都向她伸出手,扶著她一步步再站起來。
雪花拋灑在無垠的黑天,閃閃發亮的雪路沒有盡頭,星星在天上看著她飛跑的一枝獨秀。
夢中的小蛙露出寬慰的笑容。
天崩地裂的搖晃把她的冰霜之夢震成碎片,小蛙驚醒過來從牀上坐起,臥室的燈已經熄滅,大片大片的天花板碎塊帶著灰濛濛的煙塵落到她身上,她咳嗆著爬起來逃命,但眼睛被塵灰刺激到了睜也睜不開,只好四處摸索找門把。
隨著天花板崩落,電燈泡底座掉了下來砸在小蛙額角上,立刻鮮血直流,血流又更讓眼睛睜不開了,她拚命咳嗽,在四處傾倒發出巨響的家具中掙紮前進,整個園區發出群眾駭人的尖叫,照明一瞬間全部斷電,小蛙抓住門把卻拉不開,地震已經讓整個門框變形。
她站也站不穩,搖動越來越大,小蛙匍伏著躲開許多倒地的家具,在巨震中撞得遍體鱗傷,她爬伏在樑柱邊緣雙手抱頭,教科書都教導這樣躲避地震,畢竟在地震頻仍的台灣,躲地震是基本能力。
然而本能歸本能災難歸災難,地板在搖動中越來越傾斜,小蛙再也抓不住光滑的瓷磚地面,直直從陽台被震破的落地窗滑了出去,穿過變形的鐵欄桿從三樓摔下,一路上撞了一堆遮雨棚和樹枝之後側面朝下重重摔在地上,劇痛讓小蛙幾乎昏迷,她在漸弱的搖動中試圖起身,一把花園椅落下來打在她頭上便徹徹底底失去了意識。
※ ※ ※
「凌娃!」雲蓉大叫,聲音扯破在風裡。
「在這裡!我沒事!」凌娃細瘦的身體從一面倒他的牆後伸出來,她爬過牆奔向雲蓉,替她撥掉身上的書籍和壞掉的書架。
「受傷嗎?」
「這種時候擦傷不算傷了吧?」雲蓉苦笑著站起來,凌娃扶了她一把,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在無邊的淒冷夜色中顫抖。
在她們腳下,山河變色,大地瘡痍,剛剛為時幾分鐘的巨震將度假城建築一半夷為平地,四下一片漆黑,完全沒有燈火可供指引,建築物的破敗殘跡在闇夜中變成猙獰的黑色陰影,蛙聲蟲聲甚至水流聲都停止了,只剩下隱隱約約的呻吟聲。
雲蓉兩隻腳打顫得站不住,凌娃扶著她坐下,緊緊抱住她的肩膀。
「……我好害怕……」
「我也是。」
「真的垮了……」
滿天的繁星像是在嘲笑她們的無能和無助,她們互相依靠著,靜靜在冷風中放空思緒。
極遠處的建築物突然亮起了幾盞照明,並且有人用擴音器大聲呼喊,雖然距離太遠聽不清楚,但手電筒的光慢慢的出現在遠處,只有雲蓉她們這裡是黑的。
凌娃摸出手機打開照明糢式,一道希望射向天空,在白色光芒中,她們扶著對方站起來,一腳高一腳低的踏過磚瓦和水泥,越過重重障礙。
「至少我們還活著!」
「去那裡吧!跟大家在一起!我們一定要活下去!」
就像千百年來一樣,人類依靠光亮、依靠火光,有了光明,人類就有希望。
※ ※ ※
依賴光明的生命走進了希望之途,以夜色為家的生命仍垂死掙紮。
小蛙呻吟著張開眼睛,不知道自己已經昏迷多久,她一擡頭嚇了一大跳,立刻朝旁邊滾開,隨後,她點起黃色火燄,備戰的半拱著身體警戒,準備好隨時撲上去獸化。
剛剛,就在她的正上方,一個女子一手高舉著一玻璃碎片,鋒銳的邊緣閃著森寒的冷光,她身體擋住了星空,在小蛙頭上罩下一片死亡的漆黑陰影。
「你要幹什麼!」小蛙怒吼,在夜色裡她的狼眼能看得很清楚。
「沒有啊!」女人冷冷的說,丟掉手上的玻璃片:「你還活著啊?」
「廢話!」小蛙站起來,用手按著摔傷的側腹、揉著被打中而鮮血直流的額頭:「想殺死我搶劫嗎?還太早呢!」
「我以為你死了,想掘個坑埋你。」女人攤攤手,一臉抱歉的神色:「對不起,你的傷不要緊嗎?」
「乾你屁事!」小蛙哼道,把額頭上凝固的血漬剝掉:「說!你為什麼要殺我?」
「我沒有要殺你。」
「才怪!即使是戰場上也很少人為戰友掘墓,更別提素昧平生,你才不是要掘墓,你要殺我!」小蛙撿起地上一條尖銳的鋼筋當作劍橫在身前,即使失去了武功,她對劍法的記憶也已經回來了,這條鋼筋在她手裡已經是殺人的利氣。
「真的沒有!拜託你相信我!」女人驚叫,跳起來躲小蛙,一個不小心踩到了街上凸起的地磚,整個人跌進瓦礫堆。
小蛙瞥她一眼,想要離開,她要去找雲蓉和凌娃,這個怪女人她才沒有興趣,但是她也很害怕這個怪女人會跟上來,所以她面她用鋼筋指著她,一步步的後退走。
那女人沒有跟上來,只是哀怨的跪下去:「你就要這樣丟下我自己走了嗎?」
「你走開!你要殺我的!」
「我沒有!拜託帶我一起走吧!我們去人多的地方!」
女人看起來要哭了,小蛙心軟了。
「你叫什麼名字?」
「萊瑟塔。」
「走吧!你給我走前面!不要動手動腳。」小蛙拿劍指著女人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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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前面的修了一點點所以整個發: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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